來的。這病多麼惡,都不怕,因為她什麼都不曾怕過。
厲時辰輕輕地吻了吻紀傾城的手背。
她不怕,他就有信念。
手機響起來,是傾人打過來的,厲時辰皺了皺眉,按掉,起身走出了病房。
離開icu之後,他才給紀傾人回電話。
「時辰,你這幾天怎麼都不回我電話啊……今天不是要來學校接我,然後一起去醫院看爸爸嗎?這都幾點了,我媽催我好幾次了……」
「我不是發信息讓你自己去的麼?」
「我怎麼自己回去嘛,我一個女孩子打車多不安全啊。」
「你們學校外面不就是地鐵麼?」
「地鐵那麼多人,好擠,回去半條命都沒有了。」
厲時辰嘆一口氣,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手上有病人,你讓你爸的司機去接你吧。」
……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傾人大概是生氣了。
可是她沒有發作。
「那好,我今天自己回去好了。」傾人還是那樣體貼,道:「病人的安危最重要嘛,那我先掛了哦,愛你……」
厲時辰沒有回答。
傾人察覺到不對勁來,但是她不想追問,正想掛斷,卻聽到厲時辰說:「你等一下,我去送你吧。」
「好啊!」傾人喜上眉梢道:「好幾天沒見你,好想你的。」
「我有話要對你說。」
「什麼話這麼重要?你怎麼這麼嚴肅啊,怪嚇人的……」
「你等我就是了,半小時後見。」
厲時辰掛了電話,看了一眼身後的重症監護室,下定決心,轉身離開。
……
紀傾城依舊時醒時睡,止痛泵讓人嗜睡,可止不住的疼痛又吵醒她。
痛。
止痛泵開到最大也沒用,依舊覺得很痛。
她皺着眉,冒着冷汗,發現自己痛得竟然連叫都叫不出來。
直到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絲絲電流從她的指尖一直穿到發梢,到她身體的每個毛孔,她終於長舒一口氣,緩緩地睜開了眼。
是宙來了。
宙的手輕輕地覆蓋在她的手上,那疼痛的感覺便一點點消散了,紀傾城終於感覺自己有了些力氣。
「你怎麼來了?」
「我一直都在。」
「可是毛軟跟我說,只有你沒來……」
「我沒有見她的必要,也沒有見別人的必要。」
紀傾城失笑,還是那個宙。
「那你為什麼現在出現?」
「你太痛了,我想幫幫你。」
宙輕輕把手移開,坐在了紀傾城身邊。
可是宙一離開,她便又開始疼了,雖然沒有方才疼得那麼厲害。
宙又握住紀傾城的手,紀傾城卻輕輕抽了回來,搖了搖頭。
「為什麼?」宙問。
「這是我的痛。」
她的痛就該她自己承受,這一場仗,誰都不能幫她打,宙也不能。
「你不要再來看我了……」紀傾城忽然說。
「好。」
「我是說,不要再出現,也不要偷偷地關照我,不要看我,直到我出院。我不希望你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
渾身插滿了管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他們說,這個手術很可能有併發症,到時候只會比現在更痛苦,更折磨。
紀傾城不希望她看起來讓人覺得心酸,讓人想要同情,這是她無法忍受的,就像方才,宙看到她太痛,痛得不得不施展神力幫助她,她不喜歡這樣。
宙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好,我不再看你。」
「那些要看我的人,你也想辦法讓他們看不成,好不好?」
「好。」
「就讓我一個人。」
「好。」
紀傾城鬆了一口氣,苦笑着說:「我希望我還能見到你。」
而不是死於併發症,這樣淒悽慘慘地死在醫院裏。
宙的手輕輕滑過紀傾城的臉頰,溫柔地說:「會的,我還欠你一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