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紀傾城一整天都迷迷糊糊的,時醒時睡,偶爾醒來一般都是需要嘔吐,只有毛軟來病房裏看她的時候還有點印象。
「趕快好起來吧,好多人等着看你呢,今天一大早就來了兩個……」
做完這種大手術,至少要在icu里呆五天到一周,所以去病房裏看望紀傾城的人都撲了個空。
毛軟扶着紀傾城吐完,又扶着她躺下。
紀傾城閉上眼,疲憊無比地說:「我誰都不想見。」
「真的誰都不見啊?」毛軟好奇地問:「最帥的那個也不見麼?」
紀傾城這才睜了睜眼,問:「他來了麼?」
「沒有。」毛軟撇撇嘴道:「那個黃毛和那個戴眼鏡的都來了,只有他沒來。厲時辰今天回醫院處理事情,說是晚上再過來看你。」
「嗯……」紀傾城又閉上了眼。
「別難過啊,至少還有三個,剩下的也不錯!」
如果還有力氣,紀傾城現在肯定會冷笑一聲,然後沖毛軟翻個白眼,只是她現在太虛弱了,只能閉着眼睛皺眉。
她之前就知道,做手術肯定不會舒服,哪有開腸破肚卻不難受的呢?別人能撐過去她也能,別人撐不過去的,她更要撐過去。
但是想像總不及現實殘酷。
「那我去把他們打發了?」毛軟看出來紀傾城不想聊天。
「嗯……」
紀傾城聽見毛軟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又陷入昏睡中,那不是讓人感到愉悅和滿足的睡眠,而是疼痛的、昏沉的、下墜的……
偶爾醒來,都是被強烈的不適感喚醒。
晚上厲時辰過來了一趟,問她需要些什麼。
「能把管子都拔了麼?」紀傾城問。
「不可以。」厲時辰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慰着她道:「再過幾天吧,忍一忍,你會慢慢開始好轉的。手術過後的這幾天很重要。」
紀傾城疲憊地眨了眨眼,算是同意。
都已經到這份上了,她還能怎麼辦……
她現在渾身插滿了管子,腹水引流管,胰液引流管,小腸營養管,尿管,還有胃管……
渾身充滿了異物感,她感覺自己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科學怪人,不,準確來說,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犯人,犯了天大的過錯,所以被懲罰在這裏受刑。
紀傾城調節着止痛泵,卻發現已經調不動了。
厲時辰見到,疑惑地問:「怎麼了,疼麼?」
紀傾城皺着眉痛苦地哼了一聲:「嗯……」
大概她疼痛的閥門太高,又或者是之前止痛藥吃得太多,所以這止痛泵的用處似乎並不大。
「還能忍受麼?」
紀傾城眨眨眼。
「抱歉……」厲時辰覺得很無奈,道:「如果不能忍受了就告訴我。」
紀傾城點點頭。
她知道如果疼得厲害,就只能打杜冷丁或者嗎啡了,她不希望病沒治好卻又對麻醉劑成了癮。
「我還能忍受。」她艱難地說。
不就是疼麼?
她不怕疼,疼不是壞事,疼證明你或者,能忍受的痛苦越多,就證明你的生命力越強健。
「你笑什麼?」見到紀傾城咧嘴微笑,厲時辰疑惑地問。
「阿修羅……」紀傾城有些艱難地問厲時辰:「聽過麼?」
厲時辰一愣,點了點頭道:「好像聽說過,怎麼了?」
紀傾城迷迷糊糊地,感覺倦意襲來,扯着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我……阿修羅。」
她要做阿修羅,把痛苦當做快樂一般享受,視傷疤為榮耀,越流血、越疼痛、越受傷就越興奮、越滿足、越快樂。
厲時辰無奈地笑起來,輕輕地握住了紀傾城的手,只以為這是鎮痛泵的副作用,讓她嗜睡而說些胡話。
「睡吧。」厲時辰說:「一邊睡就一邊好起來。」
「嗯……」紀傾城輕輕應了一聲,又沉沉地睡去。
厲時辰看着她的睡顏,捨不得離去。
她和別人不一樣,她一向身體的底子就好,她意志力強大,她還那麼年輕,所以她會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