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頤感覺到了一種悲哀。
如果三爺真的輸在了這上面,這恐怕會在三爺心裏留下巨大的陰影。
程頤道:「三爺若是不信我的話,等到顧琅華回來,您問問便知,」說着頓了頓,「所以,您也不要擔心,去西夏和親的人一定不是顧琅華。」
顧琅華那樣有心機的女人,怎麼可能讓自己身陷西夏。
倒是三爺,要為自己好好謀劃才行。
陸瑛眼前是琅華溫和的笑臉,每一次她看他時的目光,雖然淡淡的卻仿佛能直接看到他的心裏,就像是一個相伴了許久的人,即便是不說話,也能明白彼此的心境。
就是因為這個,他才會開始對她歡喜,在她身邊,他好像總是能暫時忘記那些怨恨,忘記了他庶子的身份,她臉上的微笑,甚至讓他有一瞬間的迷茫,或許不是只有權力才能生活的快樂。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也足夠讓他驚訝。
但是程頤不可能無中生有。
那些藏在他心中的疑惑,如果加上裴杞堂那就迎刃而解了,以裴家的身份和地位,能夠幫助琅華做成這些事。
那麼琅華是向裴杞堂借力,還是真的喜歡裴杞堂。
畢竟救回顧世衡不是件容易的事,琅華就算找人幫忙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不是呢?
想到這裏,他的心就火辣辣的劇痛,仿佛是湧上來的潮水,慢慢地將他吞沒,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陸瑛劇烈地咳嗽起來,他不能相信程頤的一面之詞,他一定要找琅華問清楚。
他不相信琅華會這樣做。
陸瑛一直咳嗽不止,直到外面傳來扣門的聲音,有人低聲道:「陸三爺在這裏嗎?」
陸瑛抬起了頭,努力讓自己放平呼吸,漸漸地緩過氣來。
……
門口的人還想再呼喊,門卻已經打開了,陸瑛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裏。
徐士元看着陸瑛面色蒼白不禁道:「黃御醫的藥不好用?怎麼咳的還是這麼厲害。」
陸瑛向徐士元行禮,兩個人到屋裏坐下,徐士元立即將手裏的瓷罐遞給陸瑛,「這是我才從百草廬買來的,聽說每日吃一些很快就會好了。」
陸瑛望着桌子上的瓷罐,百草廬的藥,現在很難才能買到,從前顧家在顧世衡手裏不過就是個草藥商賈,到了琅華掌家,就將藥鋪開到了京城。
在他心裏更情願顧琅華只是個鄉紳之女,或許才能跟他這個庶子的身份相配。
陸瑛咳喘了片刻,微笑着感謝徐士元:「徐大人費心了,我會按時服用,希望上堂的時候已經好了不少,免得……」說着又咳嗽兩聲。
&為你了,本來在真定就辛勞,又遇見這樣的事。」徐士元嘆了口氣。
陸瑛將藥吃了一口,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順着喉嚨一直到胸口,將他那火辣辣的疼痛頓時壓制下去,讓他覺得舒坦了不少。
徐士元仔細地看着陸瑛:「怎麼樣,可覺得有效用?」
陸瑛頜首:「很舒服,喘氣也輕鬆許多。」
&孩子……」徐士元說到這裏硬生生頓了頓,抬起頭來看陸瑛,「也不知道顧大小姐用了什麼法子,做出這樣的藥。」
&該是回回藥方吧,」陸瑛抬起頭,「琅華對那些波斯語、西夏語很感興趣,與胡先生一起收集了許多回回藥方,上面有各種各樣炮製藥材的方法,她們就將那些法子用在了其他藥方上。」
其實很多內情他也不知曉,琅華與他說的不多。
徐士元仿佛對這件事很感興趣,順着陸瑛的話茬問起來:「顧大小姐是從小就喜歡看藥理的書?她的那些波斯語、西夏語是請先生教的?鎮江是有個這方面擅長的青松先生,是不是顧家請了他做西席?」
這件事陸瑛也有些迷惑,顧琅華小時候也沒學過這些,顧家只是請了幾個教她識字的女先生。
好像就是在生了痘瘡之後,琅華一下子就什麼都會了。
陸瑛道:「顧家沒請過青松先生,那本《回回藥方》上面有許多波斯方言,恐怕一般人也不甚了解。」就像大齊的藥方傳到西夏,西夏郎中看了也是不會用,是一個道理,青松先生在,也不一定會通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