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臉色一變,看向旁邊的內侍。
內侍不敢怠慢,立即帶着宮人沖了進去。
寧王這樣叫喊,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舒王進了門,韓璋和柳子諭、裴杞堂也跟着魚貫而入。
皇后眼睛裏滿是絕望的神情。
內侍大喊着:「快,快去給皇上拿衣衫。」
然後是皇帝的聲音:「朕是皇帝,誰敢……滾……都給朕滾出去,叫趙氏過來,聽到沒有,叫趙氏服侍,你們這些笨蛋。」
聽到趙氏兩個字,太后轉過頭看了一眼皇后。
太后那雙眼睛如利刃般,狠狠地捅進了她的心窩。
皇后張了張嘴,萬念俱灰地坐倒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完了,趙氏一族也完了,誰也逃不掉。
……
東閣是高宗皇上時建的。高宗皇上夢到一位道士在此打坐,醒來之後,便讓司天監看了星象,司天監看出東閣乃是福地,於是高宗下令在此開始修行宮,所以是先有東閣而後才有的行宮。高宗在位時,遇到天災**,心中煩悶,總會來東閣齋戒,先皇將此處視為大齊「第一清淨之地」,特意在門口修築了水池,題了四個字——心靜則淨。
太后看到這四個朱紅大字,想及先皇種種,怒氣直衝頭頂。先皇已經沒有想到,現在那個逆子在這個地方,服用先皇最討厭的五石散。
冤孽。
也許這是先皇欠他的,她欠他的,所以才會生下這樣一個豎子。
「皇上,太后來了。」內侍一路小跑,氣喘吁吁地提醒皇帝。
皇帝卻不在乎:「她來就讓她來好了,我又沒有做什麼錯事,她還能打我不成?她在哪裏,我去看看……」
黃色的帘子掀起來。
太后與皇帝四目相對看了個正着。
旁邊的舒王「呀」了一聲。
其他人都跟着低下了頭。
皇帝就穿了一件輕薄的緞子長袍,領口敞開,頭散落下來,光着腿,赤着腳,目光有些散亂,臉頰通紅,手裏拿着一隻酒瓶,臉上是扭曲的笑容。
看了看太后「嗬」地一聲打了個酒嗝。
酒氣徑直地噴到了太后的臉上,太后只覺得全身的血液衝上額頭,她緊緊地攥起手指,幾乎將骨節捏碎。
成何體統。
大齊的聖上竟然是這副模樣。
裴杞堂輕輕地拉了一把舒王,舒王這才回過神來,慌忙隨着裴杞堂等人一起從東閣里退了出去。
皇帝這個模樣,作為臣子應該避開,否則將來君臣無法見面。
「皇帝,」太后冷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母后,」皇帝搖搖晃晃,「又在考我,我怎麼會不知道,如果我不知道又要挨打,二弟、三弟都會站在一旁看笑話,笑話我這個太子,到底有多窩囊。」
挨了幾次訓斥,罰了幾次跪,他就記住了。
她會對他如此嚴格,只因為他是長子,將來要承繼皇位,卻沒想到他就這樣記在心裏。
太后覺得很可笑,他們母子的嫌隙竟然是這樣開始的。
「母后,我不喜歡你,」皇帝道,「皇上的賢妃都比你好,她待我如子,卻被你殺了,你……就是見不得我高興,每次只要我覺得舒坦的時候,你總會出現,我不喜歡你……不知道為什麼父皇會喜歡你。」
「咦,父皇那麼喜歡你,他死了怎麼不帶你一起走。」
旁邊的內侍聽得這話,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皇上怎麼能這樣說。
「皇帝。」太后的眼睛要冒出火來,皇帝不止是吃了五石散,而且喝醉了酒,所以才會說出這些話,這些來自於他心底的話。
既然皇帝這樣不喜歡她,為什麼不想方設法地除掉她。
說白了,他就沒有這樣的膽識和魄力。
太后冷冷地看向宮人:「那個人呢?」
宮人向屋子裏看去。
太后幾步上前,撩開了帘子,立即看到了躺在軟榻里的趙三老爺。
趙三老爺身上只穿了一件寬大的袍子,袍子甚至沒有系扣,雪白的身體徑直暴露在空氣之中。
榻前擺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