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方臘所定下的會面地點路上,蕭唐手下一眾兄弟也因發覺摩尼教是有意怠慢而盡皆不喜,尤其是魯智深毫不顧忌的大罵方臘覷人忒小哉。而那陳宸也只是冷笑不語,也渾然不怕蕭唐手下那許多早在道上成名的頭領聲勢,但凡是點名道姓說他摩尼教不是的,少不得也要反唇相譏,即便早惹得周圍群豪憤然,他自也不帶半點畏懼。
這呂師囊手下的親隨陳宸雖然時常脖子一梗的與自己麾下弟兄大眼瞪小眼,可是好歹蕭唐現在是以北地綠林數山共主全羽的身份前來與方臘會晤,有詢問處那陳宸回答的倒也仔細,也能夠讓蕭唐了解到如今舉事前摩尼教之內的一些情況。
而蕭唐從這陳宸的言語中對於臘與呂師囊的推崇也能看出,他是很典型的摩尼教狂熱信徒,因為對官府暴政虐名咬牙切齒的痛恨,自也十分崇信摩尼教義所言相信黑暗就要過去,光明即將來臨而不惜命投身於造反大事絕不回頭,誰若是礙着摩尼教的大業,只要方臘教主一聲令下,他自也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前去與之玩命。
蕭唐自知這也代表了江南許多摩尼教眾的心思,多少苦早官府暴政盤剝的百姓起初都是為了討個生計活路,而又在摩尼教崇明驅暗教義的鼓動下情感情願的追隨方臘造反到底,在如今恁般時節下這種對外的號召力,對內的凝聚力也的確小覷不得。
只是蕭唐也很清楚方臘所統領的摩尼教雖然能夠一時間掀起大風大浪,可是還遠遠不足以去撼動趙氏大宋江山的皇權。真等到朝廷調撥來西軍諸部等精銳之師來圍剿時,號稱聚眾近百萬,從者如雲,攻城奪池連克陷幾十座州縣的摩尼教起義也不過只堅持了一年多的時間。也正如蕭唐先前所思量的在兩宋時節起義舉事的局限性一般,以方臘的器量與能力,到底還是不足以改朝換代。
現在的時代背景之下若要造反成事,還不至教北面金國因中原動盪而趁虛而入,蕭唐心知也只能按照自己的計劃去劍走偏鋒。
而又聽那陳宸口中說及他所追隨的那明教護法呂師囊,比起水滸中梁山軍討伐方臘時所遇到的第一個南軍主帥,那個在入教之前在兩浙路地界便是綠林中名頭甚響,又被江湖中人喚作「呂信陵」的呂師囊在摩尼教中似乎更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如果非要往那位武俠小說宗師所描述的明教那般,呂師囊遮莫也是紫白金青四大法王的教中地位。總之這個摩尼教遣來的使者只顧說如今摩尼教聚集得豪傑無數,便是「全羽」聚集得數山兵馬共聚大義,自也遠不如江南的摩尼教聲勢。
蕭唐倒也不以為意,還順着這呂師囊手下的親信的話頭爭取多套得些摩尼教內的聲息。一眾人馬向南行約二十餘里路,方臘約見蕭唐倒也小心,雙方話定會面的地點並非歙州治下縣鎮或是睦州幫源等摩尼教門的中心所在,估計也是不願在起義舉事之前因與大批外來的綠林兵馬會合時惹得官府警惕,反有事發之險。約莫又沿路也走了兩三里路,前面已望見淘淘一派溪河時,蕭唐與麾下一眾軍馬卻聽得遠處驀的一聲唿哨聲起,緊接着從野嶺山崗間撞出大隊兵馬來,但見槍刀流水急,人馬撮風行,野嶺上旌旗紅展一天霞,山崗下刀劍白鋪千里雪,待魯智深、林沖、石寶等一眾頭領立刻喝令麾下部曲嚴加戒備時,河水面上溜頭又有數十棹船吹風胡哨,飛也似搖將來。
遮莫也是要提防萬一教官門公人察覺大批摩尼教徒聚合,從山嶺、江面四處湧來直似是要將蕭唐等一眾兵馬團團合圍的大批步軍、水軍並沒有打出摩尼教聖火旗號,瞧上去便似是幾處山寨集結的綠林兵馬,而從山崗上飛也似的又駛下一騎來,騎在馬上那漢子生得瘦長面龐,碩長身軀,披掛勁甲手綽着一條鋼槍,覷其形貌神色煞是威武。按尋常說法南人善船、北人善馬,可是那個漢子在崎嶇陡峭的山崗陡坡處驅馬奔馳如飛,一見便知是騎術精湛的馬上好手,而他做下那匹生得遍體如金細卷黃毛的寶駒巴山爬嶺時碗大的馬蹄刨起大片的沙石煙塵,腳程卻也不見半點滯緩,一望便知也是匹千里挑一的上等好馬。
那漢子驅騎一溜煙也似的直衝下來,卻又把韁繩一兜,胯下寶馬長嘶一聲,連人帶馬就在蕭唐等一眾兵馬面前兜了個圈子,激起的煙塵朝着前列的步卒撲面而去,可是那漢子卻只顧把眼瞧着蕭唐等一眾兵馬來回睥睨,瞧他在陣前驅馬的模樣也甚是無禮。
1202章 摩尼教護法,寅虎嘯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