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去阻止王家?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並不難回答,但皇帝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他只是微笑道:「王侍中畢竟於朕有大功,況且他一向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他兄長雖有些妄念,但行事還不曾離了格兒。橫豎他們那點想頭是不可能實現的,朕只當是體恤老臣了。只要王家行事不太過分,朕也懶得與他們一般計較。」
秦柏看着他,忽然又問了一句:「太子的身體究竟如何了?太后壽辰那日,也不見殿下出現,外頭早就議論紛紛了。皇上真的不打算跟臣說實話麼?趙碤趙碩趙硯等人之所以會覺得自己有望入繼皇室,也是因為太子體弱,又少出現於人前的緣故吧?」
皇帝的臉色微微變了一變,仍舊笑道:「三弟誤會了,太子雖然還在休養身體,但並無大礙。太后壽辰時,他雖未曾參加宮宴,卻已私下向太后賀過壽了。你不信,只管去問太后?」
秦柏嘆了口氣:「皇上,若太子果然平安無事,就住在宮中,為何臣進京數月,您還遲遲不肯讓臣去見他?臣與太子份屬甥舅,本是至親,又從未見過太子,心中早就盼着能與他相見。皇上遲遲不許,臣心中怎會不猜疑?究竟是……您不想讓臣見太子,怕臣與長兄一般對太子無益,還是……」他頓了一頓,望向皇帝,「太子並不在宮中?」
皇帝表情僵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三弟,你在說什麼呢?」
秦柏垂下眼帘:「若僅僅是不在宮中,卻離得不遠,皇上完全可以告知臣,送臣前去與太子殿下相見。但連這樣都做不到……恐怕太子殿下不但不在宮中,甚至不在京城吧?」
皇帝咳了一聲,目光一閃:「沒有的事。三弟,你不要胡思亂想。」
秦柏淡淡地說:「皇上難不成連臣都信不過麼?也對,臣離京畢竟已經有三十年之久,別後重逢,臣在皇上眼中,早就是陌生人了。臣厚顏聲稱自己是太子殿下的舅舅,可三十年裏,都不曾來見過他一面,又有什麼臉說自己是他的親人呢?皇上心中,想必也還在埋怨臣。若臣這些年來,不是那麼固執,曾經回京來見過故人,也就不至於生出這許多誤會來了吧?」
皇帝嘆息一聲:「三弟,你何必說這樣的話?朕聽了,心裏難受得很。你我闊別多年,還能有重逢的一日,朕是真心歡喜的。太子得知你回京,早就盼着與你相見了,朕絕對沒有阻攔你甥舅二人相見的意思。」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毅然道:「好吧,你猜得沒錯,太子早就離開京城了。早在你到達京城之前,他就已經出去了江南。朕聽聞江南有兩位名醫,醫術十分高明,想着太子的病叫太醫們診了幾十年,都不見有什麼起色,既然江南那兩位名醫有冠絕杏林的美名,不如就讓太子去試一試。朕本來是想召那二位名醫上京的,但後來聽說其中一位行蹤不定,另一位又輕易不肯離鄉,真要將他們召來,不知要耽擱多長時間。況且太醫院素來有惡習,給宮中貴人開方熬藥,講究開什麼太平方,不敢下半點重藥,吃不好吃不壞,對病情卻沒什麼好處。朕便讓太子微服前去,想來那兩位名醫不知他身份,應當不會敷衍了事的。」
秦柏呆呆聽皇帝說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了,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皇上也太……魯莽了!太子殿下可有人侍候保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身份貴重,又素來體弱,您怎能讓他行白龍魚服之事?!這這這……江南地方官員可知情?!」
皇帝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朕只通知了金陵城裏的一名心腹官員,旁人並沒有多說。那官員品階甚高,也足以保護太子了。太子隨行的人有幾十個,文武兼備,還有一名太醫跟着,料想應當無事。」他暗示地對秦柏說,「金陵城裏有好幾房久居當地的宗室,與京中亦有聯繫。朕是怕走漏了風聲,不敢讓太多人知道。」
秦柏板着臉道:「皇上既然知道其中的風險,為何還要讓太子殿下冒險出行?雖說隱姓埋名,興許能瞞住京中不懷好意之人,可外頭的肖小不知他身份,焉知不會回害於他?身邊隨從再多,也難免會有疏忽之處。皇上,您應該再慎重些的!」
皇帝乾笑,他其實自知理虧,但當初聽說那兩位江南名醫的威名時,他是真的心動了的。尤其是兩位名醫傳聞中都治理過與太子類似狀況的病人,而且療效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