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的事忙完了,秦柏與牛氏都鬆了口氣。
牛氏的病情有了好轉,藥也吃完了,正猶豫着是不是要再去一趟醫館。
秦含真便勸她:「再去一回,您的病情還未收尾呢,還不能掉以輕心。算是不用再吃治病的藥了,也可以開副養身的方子。上回我們去的時候,葉大夫不是說了,您去年大病傷了元氣,需要好好休養身體嗎?」
牛氏想想,覺得也有道理,說:「那我們明兒去。今日不成,老爺沒空呢。」
秦柏回到族地幾日,幾乎隔日要出一次門,說是出去閒逛,除了虎伯,沒帶任何人了。牛氏只當他是思鄉懷舊,也由得他去。不過這兩日,他又開始考慮另一件事,那是秦氏族中沒有族學,子弟們想要讀書,只能另尋地方附館,十分不便。
三十年來,秦氏宗族統共沒出過幾個讀書種子,不過是有了三四個秀才,兩個舉人罷了。兩個舉人鄉試的名次還很靠後,其中一人已經放棄了繼續科舉,另一人去了外地求學。除此之外,童生倒是還有幾個,但考不過秀才試,算是童生又如何?
秦柏很難接受家族落到了這樣的境地。從前,因為葉氏夫人十分注重族中子弟讀書科舉的關係,資助了好幾名年輕子弟。那時候族裏還是很有幾個讀書種子呢,不象現在這般寒酸凋零,而且天資不錯,按理說也應該是大有前程的才對。誰料到秦家一朝失勢,連累了這幾個孩子。他們當年科舉不過,有人自暴自棄,後來也沒能重拾學業,有的被人陷害受傷,也有人堅持下來了,不曾放棄學業。但秦松上位做了六房家主後,對族人十分冷淡,也不再提資助族人讀書的事。那兩名族人靠着自己努力,終於考上了舉人,也是前頭提到的那兩位。
放棄科舉的那一位,是因為家中老父病逝,有老母需要贍養,妻弱子幼,只好回家支撐家業。秦柏聽着對方說起這些年來的經歷,心中惋惜無比。可惜,那位族人已經錯過了大好年華,如今也沒法重拾書本了,只能將希望寄託到兒孫身上。
秦柏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他向族長建議,在族中尋一處空房屋比如秦克用與小黃氏夫妻倆原本安排他去住的那間宅子很不錯建一所族學,但凡族中子弟滿了六歲,都要前去讀書。學費和書本筆墨紙張等費用,由族**給。子弟們需要在族學裏讀上十年書,滿了十六歲,卻連個童生都還沒考上的,可見於科舉上沒有天份,可以安排去做別的事。好歹讀了十年書,認得字,也懂得道理,改做別的營生,也比什麼都不懂要強。
但如果有人能考出個前程來,族裏得合力資助他繼續考下去。只要子弟中有一人能科舉入仕,全族便有了庇護,不至於一朝失去六房承恩侯的支持,族人好象沒了精氣神一般,成天只懂得算計如何攀附討好貴人。
秦柏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特定指出是誰,但族長與秦克用卻總覺得他是在暗示秦克用夫妻倆。族長暗暗抹了把汗,心中嘆惜這個梁子到底還是結下了,以後還是要多盯着兒子媳婦,別讓他們再犯蠢了。秦克用則在苦惱,自己為了六房祭祖的事忙裏忙外,怎的六房怨氣還不見消減呢?
秦柏並不在意這對父子的小心思,他只是對族長道:「我離開族中多年,未曾為父母先人盡孝,心中慚愧不已,有心為族學出一份力。請兄長出面,為我買二百畝良田,充作祭田,專供族學使用。只是族學的老師,還要請兄長去尋訪鄉間賢能。我在江寧一日,便會為此事出一日的力。」
族長頓時動容:「此話當真?你真的要捐二百畝良田給族裏?!」
秦柏頓了一頓:「是充作祭田所用,而且專供族學使費。」
族長忙道:「這是當然,當然。我一定會好好用這筆銀子,給族中建一個好學堂的。」還迅速盤點起了江寧地區有可能請來做老師的讀書人。盤來盤去,他想到的都是有秀才功名的老儒,又或是別家塾館的教書先生。
秦柏聽得皺眉,不過沒說什麼,只是問他:「此事還是要請眾位族老與各房家主齊來商議,尤其是族中有功名者,更不能缺席。」
族長也是在過去三十年裏考中了秀才功名的人,雖然沒能再往上走,但也知道有功名的人身份不一般,他立刻接受了秦柏的建議。
這個小聚會是在六房祖宅里開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