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次日依約去了承恩侯府,參加秦錦華為她設的接風茶會。說是茶會,其實是只有她與秦錦華、秦錦春參加的小聚會而已。
秦錦華今年已經十四周歲了,明年春夏時節就要及笄,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經算是大姑娘了。今日她穿了一身朱紅色的夾襖,緗色的繡花馬面裙,一頭烏髮綰成倭墮髻,斜斜插了一支銀累絲嵌紅瑪瑙的珍珠流蘇簪,除去右手腕上有一支同式樣的銀累絲嵌紅瑪瑙的鐲子,再無其他飾物。簡單之餘,也透出幾分華貴。雖說她本身容貌並不算出眾,但勝在氣質平和溫婉,也有幾分嬌艷動人之處。
與她並肩而立的秦錦春,又是另一種風格。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正值豆蔻年華,雖還稚嫩,卻勝在清新可愛。她穿着杏紅色的夾襖,棕綠色的裙子,配色顯得有些偏沉了,頭髮梳成雙鬟,只戴了兩朵堆紗花,耳墜、鐲子,都是銀鎏金的,樣式也偏舊,並不出挑。但光是青春無敵這四個字,就足夠引人注目了。秦錦春小時候生得嬌憨,如今長大了,五官漸漸長開,倒越來越有幾分象她姐姐當年的品格兒,日漸嬌美。哪怕衣飾不如秦錦華華貴,姿色也能勝過她去。
姐妹花兩個俏生生地立在亭子邊,身後是一片金黃的菊圃,真襯得她們人比花嬌了。秦含真一看,就忍不住合掌笑道:「好一幅金秋賞。你們請我來喝茶,到底是來賞秋,還是來賞美人的呢?」
秦錦華笑着拉她進亭子裏坐下:「可等得我心急死了。原以為三叔祖與你今年夏天就能回京的,我還預備要請你一起到我們家來過乞巧節呢,沒想到你們十月才歸來。聽說你們還在海上遇到了大風浪,差點兒翻了船,是真的麼?真真嚇死人了!」
秦含真笑道:「沒那麼誇張,我們在海上瞧見風浪要來襲時,已經快到登州港了,趕緊靠了岸,到陸地上暫避,聽着兇險,其實並沒有大礙,就只有一個船工不小心,被風捲起的木板砸了一下,手臂斷了,如今也已痊癒。不過那一回我們家的船受損嚴重,若不好好修理,是沒辦法再出海的。因此,趁着船行幫我們修船的時候,我就陪祖父在山東地界上轉了一圈,登了泰山,遊了大明湖,還往聖人故里走了一遭。等到船修好了,我們才到東萊上船,繼續北上,因此耽擱的時間稍長了些。」
秦錦華聽得驚嘆不已:「真好,三妹妹這幾年裏都快把天下走遍了,叫人羨慕得緊。我卻是連京城都少出,最多也就是去過避暑山莊而已,實在慚愧。」
秦含真道:「這有什麼?我這是機緣巧合,事實上這京城裏有的是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京城地界。二姐姐你好歹還去過承德呢。」
她又轉向秦錦春:「四妹妹這一向可好?我瞧着你比春天時圓潤了些,氣色也好多了。」
秦錦春咧開嘴,笑得雙眼彎彎:「當然啦,我在這邊都住兩個月了,每天都有好吃的,當然會長胖了。如果還在家裏,我才不會有這麼好的氣色。」
秦含真驚訝:「發生什麼事了?」二房居然會放秦錦春在長房長住?!
秦錦華則笑着說:「是我求了祖母和母親,讓她們把四妹妹接過來陪我的。我如今一個人也是無趣,五妹妹又跟着三嬸去了閔家的老家探親。兄弟們大了,都少來我院子了。我獨自在家怪無聊的,上學也沒意思。反正四妹妹本來就是每天過來與我一道上課,來去也太費事了,不如直接住下來算了。屋子都是現成的,從前她住的桃花軒,一直空在那裏呢。」
說着秦錦華又對秦含真說:「三妹妹不如也一道來?明月塢的西廂房至今還沒人搬進去,我都叫她們把屋子維持在三妹妹在時的模樣,你隨時都能去住的。若你也一起過來了,咱們姐妹三人一起上學,一起玩耍,就象從前一樣快活,難道不是件好事?」
聽起來雖然挺吸引人,但秦含真如今住得舒服自在,並不打算回頭寄人籬下。她就笑道:「我才回家呢,肯定要好好陪祖母一陣子的,就不過來了。反正兩邊離得也近,我每天過來找你們,也是一樣的。」
她住的永嘉侯府東路四進院,隔着牆就是青雲巷。去年她改造自家院子時,讓人在花園東牆上開了個小門,直通青雲巷,再在斜對面的外牆上又開了一道門。平日裏這兩道小門都掛了鎖,鑰匙各留一把在自己手裏。當她需要到承恩侯府去的時候,就從小門出青雲巷,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