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用回到宗房,暗地裏把吳少英的話告訴了母親,族長太太還一頭霧水地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吳少英呢:「昨兒他來我們家時,不是還好好的?有說有笑,待你們也很親近,怎麼今兒就翻臉了呢?」
這樣夾槍帶棒的話,可不怎麼好聽。
秦克用也是莫名其妙:「兒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出來的時候,尋他身邊侍候的人說話,那小廝含含糊糊地說這不過是說出了咱們這邊的人的心裏話罷了。既然我們這麼說了,怎麼還嫌他們大人講得不好聽呢?我覺得這話不明不白的,咱們宗房上下,有哪個會跟吳經歷過不去,當面說這等難聽的話呢?」
族長太太睨了次子一眼:「該不會是你媳婦又作妖吧?!」
秦克用忙道:「沒有的事!母親,兒子媳婦如今還病着呢,過年都沒出來招呼上門拜年的親戚,她哪裏有見外客的機會?況且,她嘴巴不好,也不是逮着人就罵的。吳經歷又沒得罪過她,更沒見過她,她沒理由這般諷刺吳經歷,更不可能知道吳經歷病後消瘦了許多。這定是旁人亂嚼舌頭,又叫吳經歷知道了,他才會惱了。」
族長太太皺眉道:「雖不是親戚,卻是永嘉侯看重的門生,又在咱們金陵府現做着官。俗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管。若他真的惱了咱們,日後可不好打發。侯爺眼下在江寧,倒還罷了。等侯爺夫人開春後回了京城,人家有的是法子來給我們添堵!我們即便是告到侯爺跟前,書信來回一趟,再快也要個把月的功夫,黃花菜都涼了!趕緊弄清楚是誰這麼沒臉沒皮,好好的招惹他做什麼?!」
秦克用應了一聲,正要退下去叫下人問話,走出兩步,又退了回來,苦笑着說:「如今是大哥大嫂管着家,母親若想問話,找大哥大嫂更便宜些。」他卻是早就無法再沾手家裏中饋大權了,方才一時走神,竟沒想起這一茬。
族長太太醒過神來,暗罵自己一聲糊塗,忙道:「是我忘了,那你先下去吧,我喚你嫂子來,讓她打聽去。」
秦克用告退,不一會兒,馮氏帶着丫環應召而至。族長太太才跟她說了個大概,她就心領神會了,暗暗為吳少英的反應叫了一聲贊。吳少英跟秦克用說這樣的話,既表達了他的不滿,又不驚動外人,並不會對宗房在族中的名聲有什麼影響。可同時,族長太太也不能對他的不滿視若無睹,定是要查清真相,給他一個交代的。沈家那邊這回定要吃個掛落了。馮氏也不在意婆婆臉面上會如何,橫豎不是她惹出來的事,但能把沈家那對不省事的母女遠遠地打發掉,便算是意外之喜了。
馮氏給身邊的丫環使了個眼色,後者便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對族長太太道:「回太太話,這事兒您問我們大奶奶,我們大奶奶還真不知情,倒是我們底下人有些傳言,興許有些關係,卻不知道當不當得真。」
馮氏板起臉道:「知道什麼就說吧,在這裏吞吞吐吐地做什麼?」
族長太太也說:「好孩子,你只管告訴我。能不能當真,我心裏自會斟酌。」
丫環這才吞吞吐吐地道:「我們也是聽底下的丫頭婆子們在議論……說是大年初一那日,吳經歷跟着侯爺一家與遼王世孫過來拜年,恰好沈家舅爺帶着表少爺與二表姑娘過來給您拜年,二表姑娘在屋裏說了些瞧不起吳經歷的話……仿佛是沈家舅爺覺得吳經歷一表人才,有心要把二表姑娘許配給他。二表姑娘嫌棄吳經歷官兒做得小了,又病秧秧的,怕嫁過去會守寡……當時話說得不大好聽,二表姑娘性子又天真爛漫,不知道提防人,就這麼在這屋裏大大方方地把話說出了口,沈家表少爺想要攔都沒能攔得住,數落她幾句,她也不放在心上。那天正是大年初一,族裏來了許多人,還有親戚家的,屋裏屋外的人那麼多,又有別的房頭來拜年時帶的丫頭婆子……想必是誰聽見了,拿這個當趣事說嘴,在外頭亂傳,就傳到吳經歷耳朵里去了吧?」
族長太太的臉已經青了,手指都在發抖:「那丫頭竟敢在我屋裏說這樣的話?!」
丫環低下頭去:「底下人是這麼傳說的,卻不知道是真是假。」
馮氏嗔道:「快住口!這些流言蜚語如何能當真?想必是以訛傳訛的,你在太太面前胡說什麼?怎麼還說起親戚家姑娘的閒話來了?還不快下去?!」
丫環誠惶誠恐地退了出去,馮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