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二奶奶不大明白婆婆忽然提起蔡十七,是什麼意思:「雲陽侯的那個堂侄?他怎麼了?」
許二夫人沉吟:「昨兒你沒聽蔡三太太說麼?說蔡十七遲遲未能說定親事,所有人都頭疼不已。那時我才說了兒女婚事不易,她就接上這麼一句話,是不是在暗示些什麼?我當時沒理會,過後蔡家人就再也沒跟我提起兒女婚事的話了。」
「蔡十七麼?!」許二奶奶吃驚了,她想了想,「這倒也是有可能的。不過,這蔡十七比不得雲陽侯府的幾位少爺,連蔡十九也比不上。蔡十九雖然也是雲陽侯的侄兒,卻是親侄,他父親是四品武官,素來得用,與蔡十七這樣完全依靠雲陽侯府的孤兒,可大不相同。蔡十九父母雙全,家境富裕,不愁說不到門當戶對的親事,蔡十七就麻煩了。他父親早逝,母親竟然還丟下他改嫁了!他家無恆產,京中但凡是有點體面的人家,誰會樂意把女兒嫁給他?小門小戶的人家估計會看在雲陽侯府份上許親,但那樣的人家,就怕雲陽侯府看不上。畢竟蔡十七雖說家世不大好,但也算是雲陽侯夫妻倆養大的了,跟自家的孩子也差不到哪裏去。」
許二夫人嘆氣道:「其實我還想過,若是蔡十七正兒八經認了雲陽侯為父,興許事情還要好辦得多。可如今他名份上還只是堂侄,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雲陽侯夫妻待他甚厚,也未必拉得下臉來,把女兒嫁過去。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們家裏,應該是不肯的。長房那邊,大嫂子就更不可能答應了。」
許二奶奶聽得有些糊塗:「婆婆這話的意思是……想把嵐姐兒嫁給蔡十七麼?長房怎麼可能會不答應呢?嵐姐兒不過是個庶女罷了。她的婚事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倘若真能許給蔡十七,反倒是嵐姐兒的福氣。那怎麼說,也是雲陽侯府呢!」
許二夫人低聲道:「怎麼可能是嵐姐兒?倘若雲陽侯府樂意叫蔡十七娶個庶女,什麼親事說不成?蔡三太太說他親事難定,自然是因為蔡家人盼着他能說一門好親,可是蔡家看得上的好親事,又未必看得上他!由此可見,蔡家不會希望蔡十七娶個庶女,甚至不希望他娶個小門小戶的,怎麼也得是位教養出眾的官家千金才是,而且還得是嫡出。」
許二奶奶頓時瞪大了雙眼:「難不成……您是指岫姐兒麼?!岫姐兒可是咱們許家的嫡長女呀,如何能嫁給一個小武官的兒子?!即使蔡十七如今背靠着雲陽侯府,也是門不當戶不對的,巴結討好諂媚的意味太濃了,我們許家定然又要被人笑話……」
許二夫人苦笑着搖了搖頭:「岫姐兒的祖父是三品官沒錯,可她父親品階卻低。除去文武之別,岫姐兒與蔡十七,原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若拿岫姐兒祖父的官位說事兒,蔡家還有一位雲陽侯呢。咱們家長房大老爺,可不敢拿自己跟雲陽侯比。」
許二奶奶噎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可岫姐兒不是早就說好了要嫁給簡哥兒……」
許二夫人抬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聲音壓得更低了:「傻孩子,倘若咱們嶸哥兒能順利將秦家長房的錦華求娶到手,岫姐兒自然不可能嫁給簡哥兒了。那豈不是成了換親?秦許兩家都不是小門小戶,斷不可能做這種事。」
許二奶奶反應過來了,睜眼看看許二夫人,半天才說出一句話:「那我們這些天……都在做什麼呢?」她以為她們是在努力促成秦簡與許岫的婚事,還有許嶸與秦錦華的婚事,卻忘了這兩樁婚事,本來就是二選一的,不可能皆大歡喜。許嶸才是二房的骨肉,從許二夫人與許二奶奶婆媳倆的立場上看,他的婚事必定是優先考慮的。
如此一來,許岫與秦簡的婚事就不可能成功了。許岫沒了人家,自然要再往外尋合適的姻緣去。許二夫人大概就是想到這一點,才會提出蔡十七來。
許二奶奶心下掙扎了沒多久,就對婆婆說:「都是媳婦糊塗了,竟一時沒想起這兩樁親事是相互衝突的。如此說來,倘若我們想要嶸哥兒能心想事成,岫姐兒那邊,還是要稍稍做些手腳——其實也不必特地去做些什麼,我看簡哥兒他娘對岫姐兒就不怎麼喜歡,估計也是怨着咱們家大夫人呢。只要有她在,這門親事多半是不能成的。」
許二夫人問她:「你覺得,若是蔡家為蔡十七向岫姐兒提親,長房那邊會不會答應?」
許二奶奶有些猶豫:「這還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