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盧悅娘穿上了新娘的喜服,在家人親友的祝福下,上了蔡家的花轎,嫁進了雲陽侯府。
婚禮非常熱鬧,雲陽侯府那邊張燈結綵,賓客滿座,筵開三十席,每位來吃喜酒的賓客身份都不可小覷。
盧家這一邊,雖然不如雲陽侯府那邊熱鬧,但也是喜喜慶慶的。盧家從老家來了幾房人的代表,再加上秦家三房,以及幾家親友,在盧家新搬的宅子裏擺了十桌酒,也歡歡喜喜地大吃了一頓。許氏雖然心裏有些不滿,還曾經吐過血,但半點兒異狀沒露,滿面笑容地帶着一家老小,從東北角的門洞過來,吃了一頓喜宴,還衝着侄女兒秦幼珍說了許多好話。秦幼珍歡喜之餘,心裏也安下心來。看來伯母並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呢。
趙陌與秦簡兩個在盧家吃了半席酒,便要告辭往雲陽侯府去了。蔡世子也邀請了他們,還有盧初明,是要作為大舅哥前往妹夫家吃喜宴的。三個年輕人結伴離開,秦伯復瞧見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可是新娘的親舅舅呢,為什麼前往雲陽侯府吃喜酒的新娘家親眷,只讓盧初明與秦簡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半大小子做代表,卻沒有算上他的份?要知道,今日雲陽侯府定然來了許多達官貴人,說不定還有他從前的好朋友呢。如果他也能去雲陽侯府,說不定就能跟舊友重敘交情,又或是認識幾個新朋友了……
秦伯復瞥了一眼正在埋頭大吃的兒子秦遜,「嘖」了一聲。可惜了,他的兒子是庶出不說,年紀也小,跟堂兄秦簡與表兄盧初明從來都玩不到一塊兒,否則叫孩子跟着兄長們過去,說不定也能攀上些關係。無奈,他這個兒子除了吃喝,什麼都不懂,真是沒半點眼色!
秦仲海笑着走過來招呼他:「大哥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你還沒見過盧家幾位親家公吧?來來來,我來為你引介。」
秦伯復對盧普那幾個堂叔、族叔不大感興趣,但他如今正巴着堂弟秦仲海呢,況且妹夫盧普也是三品高官了,他與妹夫沒什麼交情,結交幾個盧家人,日後說不定也能派上用場。於是他就拋開了先前的怨念,堆起一臉的笑容,跟着秦仲海與人喝酒說話去了。
內堂女賓席上,秦錦儀也如她父親方才似的,一臉鬱悶地坐在角落裏不說話。今日席上來的都是親友,除了盧家的人,基本都聽說過她的豐功偉績,不知道具體事跡的人,也聽說過她脾氣不好,女孩兒們就沒一個上前來與她打招呼的。
秦幼珍安排席位時,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將她這個親侄女兒安排到了角落裏,除了自家的姐妹們坐在附近,她離其他的女客們都有一段距離,而她又不想多加走動,生怕暴露了腿疾,便只能呆坐在位子上,無法四處走動了,更別說跟其他女賓們搭話。她總不能隔着老遠,就扯着嗓子揚聲與人交談吧?
於是秦錦儀就只能悶不吭聲地坐在那裏,眼睜睜看着堂妹們與別家的女孩兒談笑,卻沒有人來搭理自己。就連她一向認為是鄉下丫頭不懂交際的秦含真,竟也跟閔家的姑娘有說有笑的,還商量起了入秋後要上哪兒去賞秋景和騎馬遊獵。
秦含真什麼時候也學會這等千金閨秀的消遣方式啦?秦錦儀還以為她只會待在家裏寫字畫畫,跟着曾先生學些粗淺琴曲呢。不過更重要的是,怎麼會有別家的閨秀與她交好?她在京城裏可沒什麼好名聲,誰不知道她是喪婦長女,自小由鄉下潑婦祖母教養長大的?最是沒規沒矩。若不是她命好,攤上個好心腸的祖父,在肅寧郡王落魄時救了他,今時今日也沒那福氣被指婚給肅寧郡王了。不是為了報恩,人家一表人材文武雙全的宗室才俊,也不會看上她!
秦錦儀心中忿忿不平。她想起過去的自己,才貌雙全,又是嫡長女,明明是秦家同輩姐妹中最出色的一個,秦錦華比她差得遠了,秦含真八歲才從西北回來,什麼都不懂,秦錦春更是樣樣平庸,秦錦容年紀尚小,脾氣還臭,她們哪一個能跟她比?
可是,只因她沒個封侯的好祖父,又受到長房與三房的聯合打壓,便落得如今的下場。她的腿落下了殘疾,不過是勉強靠着在繡花鞋底做文章,勉強掩飾一下罷了,姿色容貌更是大不如前。這全都是長房的陰謀!他們生怕她比秦錦華更出色,才會用這種方式打擊她!否則,有她擋在前頭,哪兒還有妹妹們什麼事兒?除了那些勢利眼,只衝着爵位去的人家,但凡是有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