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剛剛開口說了幾個字:「岫姐兒的親事,我已……」就被許大奶奶打斷了:「岫姐兒的親事,我們夫妻已經有了章程。」
許氏愣了一愣。她已經習慣了在許家侄孫輩的婚事上做主,先前那一句問,不過是意思意思問一聲,只是開場白而已,根本就沒想過許大爺夫妻倆竟然已經有了章程。此時她被許大奶奶打斷了話,臉上很快就露出了愕然之色來:「什麼?」
許大爺的表情有些尷尬,但被妻子許大奶奶撞了一下手臂,他還是硬着頭皮回答了:「我們夫妻已經給岫姐兒看好了一門親事。這個……這個就暫時不用姑母費心了。」說完後覺得好象這話有些不大客氣,又連忙添上一句,「倘若親事不成,再請姑母出面吧。」這樣更保險一點。
許大奶奶橫了丈夫一眼,心裏雖有些不滿意,卻也沒吭聲。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嘛,總要給自家留條後路。
許氏皺了皺眉頭:「是哪家的子弟?什麼時候看好的?正在議親麼?」
許大爺正要開口回答,許大奶奶搶先道:「亦是高官顯宦人家的子弟,前些日子無意中遇上的,似乎有些把握。只是還未最終議定呢,也不敢四處宣揚。等定下來了,再稟報姑太太。」
許氏又皺了眉頭。雖然議親期間不向外泄露消息,乃是京城世族一向約定俗成的規矩,但這種規矩從來都只是對外人使的,至親卻從來都不會是隱瞞的對象。更別說她對於許家而言,意義重大,地位崇高,許家晚輩越過她去給兒孫議親,就已經違反慣例了,何況還要連議親的對象都瞞着她?許大奶奶這是搞什麼鬼?
許氏不悅地道:「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親事?既是高官顯宦人家,又有什麼可瞞人的?我乃是你們的至親,自不會隨意向外透露消息,連累了侄孫女兒的名聲。倒是你們將那家人的名姓告訴我,我還能幫着打聽一下對方子弟的性情品德,倘若真是難得的好親事,我也可以幫着說合一下。有承恩侯夫人出面,誰家高官顯宦會不給面子呢?」
許大奶奶扯了扯嘴角,乾笑着說:「姑太太的話雖然有理,但您如今不是病着麼?我們怎麼好為了小輩們的事,擾着您養病?那家子的情形,還有我們夫妻看好的女婿為人品性,我們自然早就打聽過了,再沒什麼可挑剔的。您就安心吧。等到了婚事議定之後,我們再請您出面去做個大媒,豈不是一樣的體面?」
許大奶奶並沒有完撇開許氏這條粗大腿的想法。有時候,能利用的東西,就得利用上。哪怕是讓許岫嫁作繼室,許家如今的家世門第,要配上桂家嫡子,也是有點勉強的。到時候就需要承恩侯府來給許岫抬身價了。就算桂二公子的元配再得夫家人心又如何?她的女兒樣樣出挑,又有好長輩撐腰,將來再給桂二公子生下子嗣,還怕桂家上下不對她刮目相看?死了的元配再好,過上幾年,也不會再有人提起了。
許氏不知道許大奶奶所想,只覺得侄兒夫妻倆鬼鬼祟祟的,怕是在打什麼見不得人的主意。否則,若真是好親事,用得着瞞她麼?不是更應該告訴她,讓她出面去說合?許氏沉下臉道:「你們到底給岫姐兒看中什麼親事了?倘若是徒有家世不成器的紈絝子弟,又或是給人做二房繼室……你們休想我會答應!岫姐兒才貌雙,本該有光明前程,萬萬沒有叫你們糟蹋的道理!」
許大爺的目光有些閃爍。桂家這門親事雖好,但一來他們行的並非什麼光明正大的法子攀親,二來又確實是讓許岫給人做繼室,所以他沒什麼膽子與許氏明言。總要等親事議定了,無可反悔之時,他才能告知許氏真相。到時候,許氏無法改變事實了,桂家又確實是門好親,許氏自然就只能欣然接受了。但是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他當然不能在許氏面前露了餡。
於是他惟有故作委屈地表示:「姑母誤會侄兒了。岫姐兒怎麼說也是侄兒的親骨肉,難道侄兒還能推她進火坑麼?往日給她挑了多少好人家子弟,都覺得有不足,倘若不是個實在好的青年才俊,侄兒夫妻倆也捨不得把女兒嫁出去。實在是……這門親事太好了,萬一不能成事,消息傳出去了,只會讓岫姐兒的名聲更加糟糕。侄兒夫妻倆實在是不敢再大意了!姑母就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