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哭聲一頓,驚愕地抬起頭來:「不能吧?他們怎會知道?不過是那老太婆胡亂嚼舌罷了。從前在他們家裏,她也沒少罵我,不知罵得多難聽呢。」
那婆子冷笑:「這位秦太太雖說粗俗了些,若不是奶奶留了把柄在她手上,她也不會罵得這麼難聽。仔細想想,她罵的那些話雖不堪,卻並沒有胡編亂造,反倒是句句有深意,就連奶奶和你哥哥上回找的那群士兵,與牛家梁哨所一事有關,他們都知道了。想必這秦家與京城承恩侯府有些淵緣,他們從京城聽說了什麼。而秦太太旁的不提,只拿姑娘姓不姓陳一事來說話,定是知道了奶奶在臨縣時的舊事。奶奶上回不是說,秦家姻親家的女孩兒拿你的舊事與姑娘的身世說嘴麼?想來是那話已經傳到秦家人耳朵里去了。」
何氏心下越發慌張:「那怎麼辦?他們一定會跟二爺說的!到時候我……我……」
「急什麼?」那婆子不以為然地瞥了她一眼,「奶奶腹中已經有了秦二爺的骨肉,即便秦二爺真要奉父母之命,將奶奶休了,有這麼一個護身符在,奶奶也不會被趕出秦家門去的。秦家子嗣單薄,不會捨棄自家的骨肉。奶奶別瞧秦老爺秦太太在你面前威風得很,他們若是真能狠得下心,也就不必看在梓哥兒的面上,一再輕饒了奶奶了。」
何氏摸摸自己的小腹,心中安定了些,只是心情免不了有些複雜。
她如今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從米脂回到大同後,她休養身體期間,聽說了一些不大好的消息,就立刻開始策劃着要懷上這個孩子。功夫不負有心人,她也成功了。有了這個孩子,再加上梓哥兒,她在秦家的地位就更穩當了。晉王府的風暴,應該吹不到她身上。可是……這也意味着她今後的路會更加艱難,原本懷抱的美夢,還不知會不會有實現的一天……
何氏出了一會兒神,就打起了精神,開始向那婆子請教:「金嬤嬤,我方才都糊塗了,秦家怎會跟承恩侯府扯上關係的?兩家雖然同姓秦,但我從沒聽說過他們是一家呀?二爺肯定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絕不會瞞着我!」
金嬤嬤想了想,道:「承恩侯府的那個管事,方才稱呼秦老爺與秦太太為三老爺、三太太。這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在王府時曾聽說過一些承恩侯府秦家的傳聞。承恩侯這一輩,同父所出的親手足一共是四個人。除了已故的皇后娘娘外,還有一位庶出的兄弟,早在當年侯府蒙難時,就死在牢中了。另外還有一位繼室所出的幼弟,隨父兄流放西北,卻沒聽說過他回京的消息。有傳聞說他與老侯爺一道死在西北了,也有人說他沒死,只是與家人失散了,還有說他被美色所迷,拋家棄業,在西北落了戶,連回京看皇后娘娘最後一眼都不肯。這種種傳聞眾說紛紜,誰也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的。京城中人早已當他是死了。若不是我們王爺年少時,也曾與承恩侯的這位幼弟相熟,王府中人也不會知道他這些傳聞。」
何氏訝然:「這麼說,我公公就是承恩侯的這個幼弟了?他可沒死,人也明白得很,在西北有家有業的,怎麼也不跟京城聯繫呢?就算是要在此安家,也犯不着跟承恩侯府斷了來往呀!」
說得她都心疼了,若是有承恩侯府這一層關係,秦安想要升官,也不會那麼艱難了。虧得她想盡辦法四處打點,還託了晉王妃的關係,才勉強讓秦安做到百戶。秦老先生明明有好親戚,通天的人脈,怎麼就不知道為自家兒子出點力?!
看着何氏面露怨忿,金嬤嬤淡淡地道:「內情如何,我也不知,只是早年聽王爺王妃私下議論過,說承恩侯脾氣性情都不好,與弟妹關係不睦。秦老爺三十年都不肯回京,想來與承恩侯之間確實有些不和吧?但如今承恩侯既然打發了人去米脂尋弟弟一家,秦老爺也肯用他派來的人侍候,兄弟倆多半是和好了。興許秦老爺見過二爺後,便要上京探親去了,日後遷回京城,享受侯府的榮華富貴,也是理所當然。」
何氏聽得雙眼一亮。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她的富貴榮華夢……
她一時又走了神,金嬤嬤瞧見,不由得重重冷哼一聲:「奶奶別嫌老奴多嘴,奶奶往後在秦老爺秦太太面前,還是老實些的好。如今人家有靠山了,不象從前,只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教書先生,二爺又是孝子。秦老爺秦太太若真要發作奶奶,奶奶也無法抵擋。奶奶腹中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