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泰生的妻子嫣紅,人稱秦泰生家的,乃是何氏從陳家嫁過來的時候,帶的陪嫁丫頭。據說是何氏嫁進陳家後才買的。多年來,一直是何氏的心腹。她與秦泰生的婚姻,乃是秦安與何氏共同做主促成。平日裏,他雖覺得這對夫妻說不上恩愛,但也一直相安無事,還生了兩個孩子。怎的忽然間,秦泰生會要求與妻子和離呢?
秦安不由得問秦泰生:「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難不成是因為與你媳婦拌嘴了?我知道她素來對何氏忠心,如今何氏受罰,她自然心裏不快。可這是我自家之事。你們夫妻是你們夫妻,不能因為我夫妻二人生隙,我要休妻,你就要跟着休呀!」
秦泰生卻搖頭說:「二爺誤會了,我並不是因為二爺要休妻,才要跟着二爺行事的。若不是二爺做主,我當年絕不會娶她為妻。多年來,她看不起我,我也厭惡她,早就貌合神離。若不是顧忌着二爺看重二奶奶,我早就要休了她,這些年只是忍氣吞聲罷了。如今二爺既然已經決定要與二奶奶分開,我若再不趁機擺脫這婦人,還要與她糾纏到什麼時候?!」
秦安大為訝異:「你說什麼?你……你夫妻二人怎會到了這等地步?想當年,你們也是彼此情投意合的呀!」
秦泰生苦笑:「二爺說笑了。我幾時與那婦人情投意合過?二爺與二奶奶將我二人湊作堆,對我而言,與晴天霹靂無疑了。只是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婦人的本性,勉強與她成了親。如今早知她真面目,再不擺脫她,難不成真要葬送自己一輩子麼?」
秦安不解:「這話從何說起?你們二人當年不是情投意合,連定情信物都有了麼?我拿來給你看,你也承認了的。若不是你點頭在先,我又怎會擅自替你定下親事?」
秦泰生淡淡地道:「二爺當年是被二奶奶哄了吧?我心中確有中意的人選,二爺問我時,我不好說她的名字,只說有這麼一個人,卻需得請老爺、太太、大爺與大奶奶做主。二爺拿出那塊帕子,說是對方替我做的,還說知道是誰了,要親口替我提親。我在那人處見過那帕子,也知道她是為我做的,只當二爺是真的知道了她是誰,滿心歡喜地等待着喜訊。誰知最後……卻聽說了我心上那人與旁人訂親的消息,二爺反把我與嫣紅湊在了一起。我有苦無處訴,若要說出真相,就要連累了別人的名聲,無奈之下,只得認了命。」
秦安愕然:「怎麼會……那帕子不是嫣紅的?那會是誰的?若是別人做的帕子,上面又繡了你的名字,又怎會落在嫣紅手中?!」
秦泰生眼圈紅了一紅,強忍住淚意:「是那賤人看見了,照着仿做了一條。我只匆匆見過帕子一回,心裏知道那是給我做的,卻沒細看。二爺將假帕子遞給我時,我只當是真的了,便沒提防。後來婚事定下,我才從旁人那裏聽說,那塊帕子仍舊在原主人手裏。她去世的時候,帕子便做了陪葬……」
「死了?!」秦安倒吸一口冷氣,仔細想想,張大了口,「難道是胭……」
「二爺!」秦泰生打斷了他的話,「二爺,人都已經死了,您何必把她的名字說出來,讓她身後不得安寧呢?」
秦安張張口,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秦含真看了整個過程,只覺得這裏頭有什麼故事,無意中一回頭,卻瞧見通向裏間的門帘下方,露出了虎嬤嬤的裙擺和繡鞋,顯然已經在那裏聽了好一會兒了。
秦含真心想,虎嬤嬤應該知道秦泰生的心上人是哪一位吧?正想着,就被秦泰生的聲音扯回了注意力:「二爺,我這一世,被嫣紅毀得不輕。往日礙着二奶奶,我也不敢提和離之事。可如今,二爺終於不再輕信二奶奶的話了,我便要順從自己的心意一回。我已經忍了九年,再忍下去,我覺得自己就快要發瘋了。」
秦安苦笑道:「你既然早有此想法,就該跟我說才是,又有什麼好顧慮的?你我從小一塊兒長大,名為主僕,情同兄弟。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將嫣紅許配給你,也是因為相信了她是你心上人之故。我萬萬沒想到,這裏頭竟有這樣的內情。早知如此,我就該把人問清楚,而不是拿些似是而非的話來猜度,倒誤了你的終生!」
秦泰生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只露出一個更加苦澀的笑容來。
秦含真心裏也有些替他委屈。就算他是秦安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