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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世子鑽出密道,重新出現在自己書房院子的一處僻靜的角落。
他先挨着湖石假山往外看了看,借着假山旁一叢灌木的遮掩,確定院子裏清靜無人,一如他離開前時那般平靜,便放心地從灌木叢後走了出來,不緊不慢地從後階梯走上了圍繞書房的遊廊,然後由淨房的後門,重新回到前頭的書房靜室中去。
然後他就停下了腳步,整個人僵立在那裏。
蜀王世子妃不知幾時來到了書房中,沉靜地端坐在正間裏喝茶會客用的八仙桌旁,在她前方不遠處,書房裏侍候的心腹侍女正跪倒在地,頭伏得低低的,大約是察覺到蜀王世子回來了,想要抬頭看過來,但終究沒敢動彈。
蜀王世子深吸了一口氣,微笑着走上前去,在八仙桌的另一邊坐下:「怎麼過來了?不是說大郎有些不適麼?天氣漸漸炎熱,孩子脾胃弱,難免會有些不適應。咱們家還沒淪落到不能請大夫的地步,大不了跟守門的人打聲招呼,讓他們尋個大夫來就是了,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孩子受罪。太后和皇上也沒那麼狠心。」
蜀王世子妃神色淡淡地:「大郎無事,我讓人給他照着舊方子熬了藥,他喝過後已經沒有大礙了,剛剛吃過半碗粥,就睡下去了。我想着世子爺近日似乎也有些不適,不知是不是中了暑氣,熬好的消暑藥還有剩,就親自來給世子爺送一碗。我只當世子爺是在書房裏讀書呢,沒想到……」她睨了侍女一眼,「這丫頭竟然騙我。世子爺明明不在,她卻說昨兒晚上睡得不好,這會子要補眠,已經睡下了,讓我回去。」
蜀王世子乾笑了一聲,看了心腹侍女一眼:「那是這丫頭的不是。我確實有些不適,腸胃鬧起來了,但又覺得丟臉,便不許丫頭到處亂說。方才我在後頭淨房裏呢,這丫頭也是蠢,夫人又不是外人,就算跟實話實說了,又有什麼要緊的?」
蜀王世子妃笑了一笑:「世子爺就是太寵着這丫頭了,寵得人不知天高地厚。我們家如今境況確實不佳,但身份還在那兒呢,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主人可以任性,丫頭們卻需得知道自己的職責。世子爺既然是鬧肚子了,就該早些請大夫抓藥,早日治好了才是正經,怎能傻傻地只知道在前頭屋裏發呆,卻任由主人到後院草叢裏去解手?那也太不講究了些!」
蜀王世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勉強微笑着,沒有吭聲。
都已經被撞破了,他強行解釋,妻子不肯信,他也不好繼續睜眼說瞎話。妻子總歸跟他是一路人,即使真的知道了什麼,也不會出賣他的。更何況,他也不是沒法子為自己辯解。
蜀王世子低頭看向丫頭:「先下去吧。」丫環頭都不敢抬,就這麼磕了一個頭,方才站起身,後退着出了屋子。
在她關門的時候,蜀王世子正好看見她的額頭上紅腫了一大塊,顯然是磕頭磕出來的,他不由得一陣愕然。
他心裏有些不高興了,雖然他不曾將這丫頭收房,但她也是他如今得用的人之一。要知道在他現下的處境,在這座宅子裏還能有信任又能辦得了事的人,是多麼的不容易。這丫頭因為護着他的秘密,竟然被與他同處一個立場的妻子重罰了,這無異於打了他的臉!
蜀王世子不悅地質問妻子:「這是做什麼?!對我的丫頭,犯得着如此辣手麼?!」
蜀王世子妃冷笑了一聲:「世子爺只顧着怪我,怎麼不想想,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萬一被人發現,告到宮裏去,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即使如今我們一家被困在府中,不得自由,好歹還能性命無憂,吃穿不愁,過得幾年,等太后娘娘與皇上消了氣,我們還有出去的一日!大郎也總是要出去讀書的,那也用不着兩年了!可世子爺卻不肯老實待着,非要去挑釁宮裏的貴人,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非要我和孩子們被連累得丟了性命,才能甘心?!」
蜀王世子只覺得她的話刺耳無比,不耐煩地道:「知道什麼?!難不成老老實實被人關在這座宅子裏,什麼都不做,我們就一定能安然無恙了?!皇帝只是想要別人誇他仁慈罷了!等到我們被世人遺忘的時候,他對我們還不是想殺就殺?!就象是殺一頭豬似的,輕而易舉!」他咬牙切齒地道,「叫我心甘情願去做等待被宰殺的豬?他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