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嘴唇從來都是凍得絳紫色的。他看着兩人倒也沒說什麼,很是淡然。
要駁岸了,船家把船停好,說:「江湖上打打殺殺我見慣了,多麼牛哄哄的名頭,倒頭來也是黃土一抔,但願曉楠縣不要再添兩具屍骨吧。」
鬼刀把銀子遞給船家,她說:「會不會添兩具屍骨我不曉得,但你再用這種口氣和我講話,這裏立馬新添一具屍骨。」
船家閉了嘴,他畢竟曉得哪些人是好惹的,哪些人又是不好惹的。
船家撐篙離去,邊唱着敕勒歌:「天蒼蒼喲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十六道:「謀生不易,何故這麼凶他?」
鬼刀說:「他殺人的時候可麻利多了。」
「什麼意思?」
「剛才他撐船的時候手一直在抖。」
「抖又如何?」
「那是吃人留下的後遺症,人體含有微量毒素,長期食用,才會導致手那樣不停抖動。他吃的人,可不比你讀過的佛經少。」
「阿彌陀佛。」
十六相信鬼刀所說,船家手抖並不是因為寒冷所致,當人受凍,反而是僵住,而不是不停地哆嗦。虧得他與鬼刀在一條船上,想必那船家已使了不少陰招,都被鬼刀悄無聲息地化解,所以覺得這撥客人不好惹,老老實實地划船。
「哈哈哈,江湖之地,勸你自己保重吧。」鬼刀已然離去。
十六卻跟在她後邊一步一步地走着。
鬼刀說:「你為何跟着我?」
十六道:「不行嗎?」
「不行。」
又走了一段路,十六還是跟着她,鬼刀加快步伐,十六緊追其後。走出三里地,鬼刀顯然有些不耐煩了,她恨不得直接用輕功飛走。可暴雪之中,十六顯得孤零零的,她也是人,也有感情,何況清佛寺那些無辜善良的和尚多少也因她而死,就這麼走了實在有些心疼。
她便吼了一聲:「你若與我同行,就跟上我的腳步!」只見那小和尚倒真得趕上來了。
暴雪越來越大。
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頂着風雪都如此吃力,厚厚的外套被捲起,她唇邊的葛布積滿冰雪,雪又化成雪水鑽進她熾熱的脖頸......可看十六,他穿得甚至還算單薄,一件厚厚的粗布外套,內里是紅色的袈裟,半兜的侉布,頭頂只剩下厚厚的斗笠。
他就這麼走着,竟然氣定神閒,雙唇也是光鮮飽滿。反覆透明的屏障保護着他。
十六看她走得艱難,便趕到她面前,幫她擋住大部分的風雪。
鬼刀卻不領情,快步超過他,寧願用手壓着斗笠,艱難地前進着。十六隻是微微搖頭,並沒有說什麼。
大雪中跋涉了半個時辰,他們終於見到一處破舊的古宅。
遠看古宅破舊不堪,屋旁的歪脖子樹枯敗不已,枝頭僅有三片殘葉,也是積滿風雪,其樹根過於巨大,持續數天的暴風雪竟也未將其埋沒,還是虬枝錯節。
十六道:「師兄說如果坐水路到曉楠縣,至少還有二十里的距離,我們今夜是趕不到了。」
她答:「那就在這暫避吧!」
「呼哇、呼哇~」風雪拼命想從門縫中鑽進來,十六與她合力才將大門關上。大門破舊不堪,但很厚實,只是右邊破了個大洞,寒風從里嘯出,如同快刀削磨着人的骨髓。鬼刀脫下葛布,塞住大洞,這裏頓時溫暖不少。
她先擻動身體,先頭上身上厚厚的冰雪甩在地上,然後從袖子裏掏出一支烏黑色的火抿子,朝頭吹了吹,用周圍的舊木材生了堆火。
微弱的火苗逐漸變大,映出周圍環境。
這是大戶人家的宅子,可惜早已廢棄,不知多少年了。看得出這裏還有閣樓、後院,他們現在進來的只是大堂。那些舊木材是橫樑,雖然橫樑倒塌,但還有樑柱支撐着,不會就這樣倒下。
破碎的地板,積滿灰塵的老舊家具,令人不寒而慄。十六不禁在想這家人當年發生何事?好好的宅子為何廢棄呢?說來奇怪,荒郊野嶺只有這一座大宅孤獨矗立,周圍沒有任何房屋。十六道:「怪哉,莫非這家人離群索居嗎?方圓千米不見其他人家。」
鬼刀說:「或許.......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