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劍比從前慢了很多,喝了太多酒,等了太多的寒夜,唱了百首心碎的離歌,就是這樣孱弱的劍,也差半寸就奪走十六的性命。
十六道:「你能做到,我何嘗不能?六日後,我也將用凡人之軀與你戰鬥。」
不藉助任何妖力。
兩位狐妖面面相覷,她們耳語着「這是找死嗎?」「先生那一劍,恐怕只會帶給他死亡。」
是呀,隼洛溪的一劍,就如死神莞爾一笑,沒有毀天滅地的威勢,只有屍骨帶來的寒意。
劍,只用來殺人。
隼洛溪道:「六日內,我會戒酒,我會用最虔誠的方式供奉劍。」
十六道:「所以你絕不留情。」
隼洛溪道:「是。」
「即便如此,我也是同樣的話。」十六說完,先起身離開了坐墊。
隼洛溪終於笑了。
他笑得很坦誠,像一個小孩子,與他身份很不匹配。
迷迭香遠遠地看着這一切,隼洛溪的笑好像尖錐般刺痛了她的心。然後她的心碎成幾百片,散落在五臟六腑。
他想要的真得只有「劍」而已,在找到一個真正的對手後,他才露出了三年來唯一一次笑顏。可就在這純淨笑容的背後,只剩下六天的生命。迷迭香的指甲死死扣着門板,一直扣出血來,十指連心的痛苦,竟沒能使她眼瞳里的人影顫動分毫。
「隼洛溪,你什麼時候才會真正看我一眼?」
喃喃話語,不敢點醒。
多少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愛得是誰,只有心碎的前一刻,為某人牽掛、為某人感到痛苦,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愛上了。愛情就是痛苦,什麼時候她才肯承認這點呢?迷迭香最終沒敢說出口,她還是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況下退入藥室,留下門板上瑩瑩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