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呀呀呀~」安楠被它帶着一路跑,她說:「救命呀~」
十六道:「它馬上就會精疲力竭。」
「你說得輕巧,拖得又不是你......啊!」螻蛄速度緩慢了許多,安楠反手將它扼住,然後順勢押入草簍。她曉得螻蛄逃脫能力極強,便撒上一層藥粉,螻蛄便沉沉睡去了。
十六看着四周,道:「我們又回到這裏來了。」
安楠說:「那就繼續......小光頭你!那裏有個人影!」十六隨着她手指方向望去,等他看清那具人影的時候,便飛快衝出,他將人影抱起濕濘的泥地,「鬼刀姑娘!」
安楠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讓開。」她輕輕解開鬼刀的衣襟,臉色一寒,「她、她死了。」
十六也看見,她的心已被剖出,只是屍骨尚溫。除了隼洛溪,還有誰能用如此凌厲的手法奪走她的生命?
這一剎那,十六心裏好像出現一個鑲滿針的刺球,當雨水從她臉上滾落,那個刺球就在體內開始滾動,深深扎痛他的心。他比誰都明白五蘊皆空的道理,可他覺得鬼刀不該死,所以她不能死。
「小光頭.......」安楠看着十六把鬼刀雙手抱起,快步衝進煙雨中。
——雅居前。
流螢依舊在撫琴,她希望在雨停之前將所有魂魄黯然渡去。這首琴曲本是楚辭·九歌中的《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
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人有人間,妖有妖界,三界中等級分明,人死後入酆都鬼城,妖死後則歸天地。
山神會來收取她的魂魄。
她已來了,自從第一滴雨飄落之際,她就來了。隨風而動的百花,輕輕呢喃的花草樹木,甚至連檐邊的紫藤都在顫動。山鬼是個美貌不可方物的絕色女子,她的容顏是不能被世間窺見的,所以尋常情況絕不會以真身示人。
正唱到那一句「東風飄兮神靈雨。」朦朦煙雨竟都化為青紫色的熒光。
這是六尾靈狐隨風而散的靈韻,它竟使用了第二次血降符,將隼洛溪的屍體完整地帶回來。
最後黑影無力地嘆息,它發出哽咽之聲,雖然拼命想拉上隼不言的手,但魂魄卻被生生抽離體外,她已被無數青藤拉去另一個世界。
人有人間,妖有妖界。
無論他們多想在一起,無論他們的愛情多麼畸形而壯烈,最終也要奔去各自的方向。輪迴轉生之後,他們還會記得對方嗎?
佛說千萬次的輪迴,才換來一次擦肩。
迷迭香早已失去記憶,元神卻在掙扎,掙脫了青藤,撲倒在隼洛溪面前。更多樹藤將它牢牢捆死,拖向無盡的深淵,它朝隼洛溪發出嚎叫。不知為什麼,它覺得這個人若還站着,一定會為她一劍刺死山神。它期待着隼洛溪最後的回答。
可隼洛溪已經是一具屍體。
屍體怎麼說話?
隼洛溪的消息最快傳到鐵勒王耳朵里。
沿路跑死了七十三匹快馬,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將隼洛溪的死訊告訴鐵勒王。這個只一揮手就令天下蒼生以血洗面的霸王竟然沉默了一晚上。他就拄着他的長槍坐在長河邊,河邊只有無窮無盡的草原,他說:「隼洛溪怎麼可能會輸?」
得有三年了吧,他一直沒放棄過尋找隼洛溪,可他好像從世界上消失了。沒想到三年來他第一次出現,竟就奔向死亡。
以他的本事,怎會做出這樣悲慘的選擇?
哪怕死在另一名劍客手裏是種可以選擇的「榮幸」,他也斷不該迎來這樣突兀的結局。
三十多名鐵騎衝到長河邊,「大王!」
他們身披烏黑色的鐵鎧,鎧甲上篆刻着充滿古意的雕飾,手背上有雄鷹的刺青,他們是最驍勇善戰的騎兵——浮屠近衛。「大王,陰山的人又打過來了!」
「那就打回去!」他冷漠的語氣中鏗鏘有力。
「這.......」
忽然間,鐵勒王掀下槍戟,寒光一閃!那名浮屠近衛連人帶馬被穿在槍頭,鮮血汩汩湧出,只讓這柄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