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娥掩袖笑了兩聲,道:「那你還說出來,莫非活膩了不成?」她紅色的衣袖輕輕擺動,已有殺意。
說書人道:「別!鎮裏人都走了,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不會說出去的。」
蘇秀娥道:「你如何保證不說出去?」
「這.......」
蘇秀娥道:「我知道世上有一種人絕對不會泄露秘密。」
說書人道:「那你看我像不像那種人呀?」
「很像。」
「你所說的究竟是哪種人?」
「死人。」
說書先生嚇得臉色蒼白,拔腿就跑。蘇秀娥正要出手,卻看見十六的眼色,終究還是將手收入長袖。她說:「算他識相,及時跑掉。」
十六道:「他若要揭穿你早就開口了,何必這樣嚇唬他?」
蘇秀娥說:「妖比人兇狠,人才會怕妖,如果我們不將最兇狠的一面展示出來,恐怕現在的形式絕然相反,我們反而會怕你們人類的軍隊,人類的馬蹄聲......」她說得很對,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若妖魔個個通情達理,早被人族拿去拆骨煲湯了。蘇秀娥看着說書人跌打滾爬的背影,道:「那個說書的有些本領,竟能辨出我是妖。」
安楠道:「大雪天穿成這樣勾引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女人,傻子都曉得是妖怪咯.......啊,你不要過來!」
蘇秀娥這回沒與她計較,道:「其實方才我使了些小手段,使那些男人神魂顛倒,可說書的卻沒中招,果然還是個深藏不露之人。說不定還是個會點三腳貓道術的人類術士。」
十六聽見「術士」兩字,頓時勾起不少回憶,他說:「術士在人族歷史上源遠流長,可惜代代單傳,人數甚少。當年小饅頭率領萬妖大軍與人族軍隊鏖戰數日,就有不少術士參戰,幾近全滅。比較有名的術士子弟全都掛了,阿彌陀佛。」
安楠說:「別管死人啦,活人都沒搞定呢!我們還有諸多事情要辦,有些傷員在鏡姐姐體內,需要醫治;還有黃金,趕快找鐵匠鋪融啦,而且快天黑了,趕緊找個住所......」她走在隊伍前頭喋喋不休,倒是鏡兒一路沉默。
身邊這麼熱鬧,可她一個字也沒講。
十六注意到,他刻意緩了幾步,低聲道:「你怎麼了?」
「沒事。」鏡兒低着頭回答,六神無主的樣子,十六忽然緊緊抓住她的手,拉開長袖,竟是遭到腐蝕的血肉。他摸向鏡兒的後背,後面也有冰冷滑膩的鮮血。十六背起鏡兒就跑,一行人也沒來得及喊住他。安楠喊道:「喂!小光頭你好歹說一聲幹什麼去呀!」
「別管他們了,我們先分頭去辦事吧。」蘇秀娥望得出神,她看見十六背着鏡兒一步一個腳印在雪地里奔跑,忽然覺得有些羨慕,「如果當初也有人站在她前面,只是如果......」
大雪紛紛,鏡兒在十六的肩上一抖一抖的,她只覺得很暖和,將眼睛睜開一線,「十六。」
十六已經趕到一間小客棧內,他將錢兩擲去,道:「給我一間有床鋪的上房,速速生爐火。」掌柜的錯愕片刻,回道:「好叻!」差個夥計領入房,房內有個大石爐,十六讓夥計留下柴炭,吩咐不要打開房門。
房內僅有兩顆火石,他一時間竟沒有打着火。
是火石太鈍,還是十六第一次如此匆忙?如此窘迫?他終於擦出一道明亮的火星,火星一入柴炭,頓就燃起溫暖的爐火。十六將床鋪拉到溫暖的石爐邊,再把鏡兒輕輕攤在床上。枕頭太冰,十六便用手臂給她墊着腦袋。「阿彌陀佛。」為了看清鏡兒的傷勢,他輕輕解開鏡兒衣前的小結,鏡兒好似還有幾分清醒,喃喃道:「十六,十六......快逃啊。」她緊張地伸出了手。
十六抓住她的手,「可惜十六今世與你無緣,你現在還念着他的名字,他一定是個非常幸福的人。」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蘇秀娥在窗外看着這一切,看十六將鏡兒的衣裳緩緩褪下,露出白嫩嬌柔的肌膚,可惜遭受強烈的腐蝕,那是渡劫時所遭受的「雨祭」。她並沒有完美渡劫,這具軀體還是遭受重創,但她強忍着沒有說出來。她實在演得太好了,甚至騙過十六的耳目,她只是不想讓
第六十六章不負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