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粗略的掃了一眼殿內,不見何夢瑤蹤影,何夢瑤近日最愛尋她麻煩,今日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可是單憑何夢瑤一人怎麼會令她如此在意不安?擺了擺手否認。
裴沛「嗤」的一笑,說道:「真真是我糊塗,你怎麼會無事尋她呢?」後宮人人皆知璞玉與何夢瑤的過節,而她對璞玉與何夢瑤的仇怨了解得徹底,這兩人從小相看兩相厭。
忽然殿外一陣腳步聲,宋瑾帶着一眾親王外眷從殿門湧入,原本寬敞安靜得到殿中,瞬間變得喧囂。這意味着晚宴即將開始,三五成群閒聊地宮妃散開了,各自走向自己的席位。
裴沛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笑說道:「你喜歡安靜,殿中吵鬧,心中不安或許只是不適應,你不必太過憂心。」
璞玉笑着道謝,裴沛扶着丫鬟離開,朝着她的席位走去。
璞玉煩悶地想着,她從小到大甚少出現心中煩亂不安,唯一一次出現是那年她在清齋寺等若言,等到月出東方,依舊無人赴約。
心中猛地一跳,難道是若言出事了?
若言容顏清麗,滿腹才華,一直有意避寵,今日依舊是李才人,宮中下人本就是人精,頂會趨炎附勢,看人臉色。何夢瑤依附於陳錦林,若是何夢瑤刻意為難若言?
璞玉臉色一沉,連忙吩咐福寶速回南廂苑,看看是否一切安好,李若言是否安好?
一直等待晚宴開始,福寶一直遲遲未歸,璞玉心中越加不安,直接無視殿中歌舞昇平,心不在焉地坐在席位上,偶爾端起桌上美酒,微微抿一口。
忽而玲瓏用指尖輕輕點了點璞玉的肩頭,聲不傳六耳:「小姐,陳貴人已經跳完,到您了。「
璞玉施施然從凳子上站起,解開外袍,遞給玲瓏,玲瓏心不在焉,目光牢牢定在遠處,她順着玲瓏的目光望去,正是門口處,福寶急急地踏入殿內,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
應該是一切安好,為何她心中不安總揮之不去?
璞玉緩緩走入殿中央,抬眼與宋瑾四目相對,幾乎是心頭一顫,若言與南廂苑內一切安好,難道與他有關?
他一身寶藍色鏽金吉服,胸前繡着龍騰滄海,袍角是洶湧的金色波濤,長眉微挑,墨玉般的黑瞳閃着和煦的光彩,美若冠玉,一如中秋雨夜遇見的那個人。璞玉頓時間茫然無力,她是為他心動,可是有什麼用呢?他是帝王坐擁天下,唯獨給不了她所求的——結髮為夫妻,恩愛見不疑。
璞玉接過宮人遞過來的白玉簫,蕭如其名,通體潔白,簫身上絲絲淺紫色暗紋隱隱可見,真是一把好玉簫,惟願她不辜負這麼好的簫。
放置唇邊,忽略心中不安,專心致志的吹。
香雪蒙蒙月影殘,抱琴深夜向誰彈?閒中立品無人覺,淡處逢時自難古。
到死還能流氣韻,有情何忍笑酸寒。天生不合尋常格,莫與春花一律看。
臘尾春頭放幾枝,冰霜雨露總無私。美人遺世應如此,明月前身未可知。照影別開清淨相,傳神難得性靈詩。萬花何苦爭先後,獨自能香亦有時。
幼年時璞玉常常聽哥哥璞琛吹這首曲子,很是高遠,簫聲幽幽中頗有梅花凌寒獨自開的傲骨。小璞玉忍不住隨着璞琛學,不曾想今日用到。
一曲終,眾人紛紛稱讚,璞玉笑着謝過,轉身回席位。
「本王,可否問娘娘一個問題?」一道清涼如水的聲音攔住她的去路。
璞玉側頭,他獨自一人坐於長桌中,身形修長挺拔,一身素色長衣,清淡如秋夜白月光,微微一笑,回答:「王爺請問。」
他瞧着她眼神一閃,說:「你可識得城南陳夫子?」
璞玉腦中極快地回憶着過往,她從未見過眼前這位王爺,難不成他識得她?答道:「臣妾識得。」
璞玉心想,應該是她多慮了。老師畫藝滿天下,弟子眾多,年年有弟子在畫藝比賽上大放光彩,然後名滿天下。唯獨她一直作為老師唯一的關門弟子,從不曾參加畫藝比賽,很少有人知道她。
宋羽的目光倏然一緊,掃過璞玉的面容,轉而笑意澹澹,說道:「陳夫子的一位小徒弟與娘娘長得十分相似。」
晚妃淺淺淡淡地笑着,回道:「王爺好眼色,璞嬪確實是陳夫子的徒弟。王爺久居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