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節開幕前夕,晚上九點半左右。
蒲英走完了每晚睡前例行的轉經,然後佇立在壇城的白塔之下,眺望了一會兒佛院溝的夜景。
她發現,那些本來遍佈溝內山坡上的、密如繁星的木屋燈火,今夜卻大多都沒有點亮。
巍峨的壇城,沒有了星星點點的燈火襯托,似乎也變得孤單了。
佛院溝,一到了晚上就特別安靜,今夜就更加安靜了。
怎麼會這樣呢?
那是因為,就在這幾天內,有大批的人陸續離開了佛院溝。
首先是武裝部的民兵們,因為完成了維持秩序的任務,再加上還有搭建藝術節主會場的任務,所以他們匆匆撤離了佛學院。
隨着他們的離開,上一次暴亂留下的陰影,已經漸漸被人們淡忘了。
大家開始關注起即將開幕的金馬藝術節。對這件金馬草原上一年一度紀念格薩爾王的盛事,不光是俗家的民眾感興趣,就連六根清淨的僧人們也不例外。
而今年不但正逢吉祥的藏曆馬年,還是金馬縣人民政府成立六十周年的喜慶日子,所以,金馬縣政府下了大力氣要將本次藝術節辦成一次盛況空前的慶典大會。
佛學院的院長和眾高僧,也早已受邀,將會出席這一盛會。
按照慣例,佛學院還會派出一支由二百名僧侶組成的藏戲隊,參加開幕式的文藝演出。
這個藏戲隊的成員人數,本來還應該更多的,但在暴亂事件後,由院長親自審查,將隊伍中有激進思想的人都開除了,留下的全是安分守己的人員。
全部演員的名單,早就上報給了藝術節組委會。這名單上的人,在暗中也都經過了安全部門的甄別,確保不會混入搗亂分子。
而在藝術節正式開幕的前一周。這二百名僧侶就要離開寺院前往會場,參加開幕式的合練綵排。
甲日.才仁堅贊,作為活佛指定的藏戲隊的音樂顧問,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
他在出發前。特意來找過蒲英,問她想不想和他一起去排練場看熱鬧。
蒲英沒有急着回應,而是問起了江央多吉這些天會有什麼安排。
「我三哥?他,這幾天應該沒什麼事,還是在院裏住着。我聽他說過。他在等外地的毛皮客商。」
「那他不去看藝術節嗎?」
「要去啊。等開幕式那天,就會去。」
蒲英聽到這兒,就笑着對甲日說:「就是了,我也是這麼想的,還是等到開幕式那天再去看熱鬧好了。如果這兩天先看了你們的綵排,開幕式那天就沒有新鮮感了。」
「這樣啊……」甲日有些遺憾,但也只能嘆着氣說道:「那好吧,我們開幕式上再見。」
這些人的離開,當然還不至於使佛院溝冷清下來。
最主要的原因是,佛學院為了方便學僧們去參加盛會。從今天開始放假三天。
很多藏族僧人甚至在昨天晚上就已經出發,到會場外的帳篷城和親人們相會去了。
這一次有大約十幾萬藏民,從四面八方趕來參加藝術節。他們之中,有不少人就是這些僧人們的父老鄉親。
僧人們先去和親朋好友相會,既能聊天敘舊,又可以直接住在那些帳篷里,也就避免了開幕式當天一大早從佛院溝趕往會場的辛苦。
其實,佛學院距離縣城,只有十幾公里的路程,乘車或騎馬都要不了太長時間。但是佛學院的人實在太多。幾萬人如果都擠在開幕式的當天才去坐車的話,以金馬縣的交通運力根本滿足不了需求。
所以,就連陳博、小米這樣的,沒有親戚在草原上的漢族學僧們。也都早早地結伴先行趕往會場了。
陳博也曾邀約蒲英一起走,但被她婉拒了。
蒲英是因為有甲日給她留下的馬,所以對交通工具並不發愁。
況且,就在這兩天,她突發奇想——開幕式當天,既然江央多吉會帶着馬隊的人去看開幕式。那他們的住所里不就沒人了?那不是探查他們屋內情況的大好時機?
所以,她決定留在最後,碰一碰運氣。
阿哥知道她的行動計劃後,並沒有反對,只是叮囑她小心一點。
此刻,蒲英看到佛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