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醫生聽他這麼一說,也感到意外:「這個肖勇,訓練可夠狠的啊!」
土上尉淡淡一笑:「也不奇怪。他是特戰旅總教官『虎王』的手下愛將,執教風格大概也受了虎王的影響,有股子狠勁兒。」
「虎王是誰?」
「一個牛人。當兵的時候參加過兩屆『愛爾納突擊』,還在南美『獵人學校』受過訓,各種級別的軍事比武拿過二十多個冠軍。現在是特戰旅少校營長,士官集訓的總教官。」
「哦,才少校啊,和我一樣嘛。」
土上尉轉過臉看了梅博士一眼,雖然墨鏡擋着看不到眼神,但那唇角的微微一勾,已經明白地表達了他的鄙夷。
梅醫生不滿地嚷嚷着:「喂,喂,你那什麼表情?看不起人啊?我這少校軍銜難道是假的不成?說起來,你今天見了我還沒敬禮呢,不尊重上級首長哈!」
土上尉沒接他這茬,漫不經心地說:「那麼多總醫院要你,你都不去,就是看中了野戰醫院可以授銜吧?」
梅醫生笑着拍拍他肩膀:「嘿嘿,知我者土鱉也。」
土上尉搖頭:「可是在這裏搞科研,條件還是太差了吧?你看你那個製劑室,那也叫實驗室啊?分明是個土作坊!」
梅醫生卻愜意地往座椅上一靠,「這你就不知道了。我的研究,走的是實用路線,不做那些DNA分子之類的東西,土作坊就夠用了。而且吧,這裏山青水秀,環境很好啊……」
「你又不是來養老的。」
「我的意思是,這裏離山近,進山采個藥什麼的,很方便啊。」
「進山採藥?你還真的越來越像仙人了。對了,你到底在做什麼藥呢?」
「當然是和跌打損傷有關了,這是我的家傳絕學啊。」
梅驊騮是年輕醫生中非常難得的學貫中西的人才。
他是醫學世家出身,祖父是世傳的中醫名家,外祖父是留學德國的外科名家,自己是軍醫大學的博士。
受到家庭的薰陶,他雖然主修西醫外科,但對中醫和西醫這兩種思維和理論上有着天壤之別的體系,都能理解和接受,還能融會貫通形成自己獨特的醫學觀。
儘管梅博士的一些觀點和理念,並沒有被主流醫學界認可,但他在外科手術上的造詣和中醫骨傷治療上的本領,卻早在實踐中受到了大家的肯定和推崇。
如果他想留在任何大城市大醫院,或是出國發展,都可以說是輕而易舉、錢途無量。但「梅花鹿」同志,卻是一隻熱愛祖國壯麗河山的好鹿,毫無心理障礙地來到了地處山野荒僻之地的師級野戰醫院。
很多人包括梅驊騮的一些親人,都不支持他的選擇,認為他是對自己前途的不負責任。
土上尉倒是一直很理解這位發小的選擇。
大概因為二人的家庭環境有些共同之處,一個是為了人類健康可以捨棄自己健康的醫學世家,一個是為了保衛國家和人民可以獻出自己生命的軍人世家,這兩個職業的從業者都不乏救贖慈悲情懷和悲壯犧牲精神。
父輩的傳承,構築了他們相同的精神境界。
如果要追逐名利,憑藉父輩的人脈和自身的才能,那都不是問題!
但他們更想干一番實事,不為成名、不為得利,但為不辱沒父輩的榮耀。
現在,梅花鹿已經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了——自己呢?
土上尉即將博士畢業,完全有條件留在國防大學導師的身邊搞研究。但他感覺自己參軍多年來基本上都是在軍校里混,除了本科和碩士畢業後短暫地在N軍區參謀部幹過一段時間之外,根本沒有在作戰部隊幹過多少時間。
對一個研究國家安全戰略的人來說,不能全面了解中國軍隊的實情,怎能做出正確合理的戰略決策?
看來,自己也應該到基層部隊好好干幾年,接一接地氣。地基打牢了,以後才能高屋建瓴啊。
土上尉的心思轉了一轉,很快又回到和梅醫生的醫學研究話題上。而他們開的車,也漸漸遠離偵察營訓練場,回到了師醫院。
兩人窩在梅博士的那間陋室,打開一瓷缸米酒、就着半麻袋裝的新鮮花生(這些都是被梅醫生治好病的附近鄉民送來表示感謝的土產),海闊天空地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