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山江市不到四百公里的G市,既是西南邊陲G省的首府,也是C軍區下屬的G省軍區機關所在地。
G省軍區的司令員,陳埭工少將,曾是南疆戰場的一級戰鬥英雄,為人脾氣火爆,但頗重情誼。
此刻,他正在自己的將軍樓住所內,招待一位「投奔」於他的落難之人——山江市的市委書記,劉凱志。
劉凱志的父親是開國元勛之一,曾任國、務、院、副、總理。在劉老從軍隊轉地方時,其一手從根據地帶出來的老部隊,改編後一直駐防在G省。
劉凱志的大哥也曾在部隊十餘年,三十多年前正是陳埭工的團長。
十三年前和五年前,劉凱志的父親和大哥分別因病去世,陳埭工都曾親自前往追悼會致哀,並在老團長的靈前與劉凱志抱頭痛哭。
這些年劉凱志主政山江市,對與其毗鄰的貧困省份G省的經濟多有照拂促進,兩省市的軍地共建關係也一直搞得不錯。
綜上所述,劉家在G省軍區很有影響力。而陳埭工和劉凱志的私交更是很好,一向以兄弟相稱,所以也就對他所說的「冤情」——被下屬誣陷、受到中央清算,深信不疑。
陳少將一接到劉凱志的求救電話,立刻派出了自己手下衛戍部隊的裝甲步兵車,八百里疾馳,闖入了山江市政府大院,硬是把即將被中央調查組帶走的劉凱志給搶了出來。
劉凱志現在就坐在陳埭工書房的沙發上,喝着勤務員給端上來的「壓驚茶」。
陳埭工的軍帽一甩,坐在茶几對面,憤怒地拍着桌子,「……劉三哥,說誰貪污,我都信!就是說你,我不信!……媽了個巴子的,老子這輩子就沒見過像你這麼清廉的『貪官』!……我可是親眼見過,你請人吃飯。一頓飯菜加上酒水,絕不會超過五十塊錢。要是你自己吃的話,那就只上一碟清炒土豆絲就夠了……還有,你除了見外商外賓的時候。會穿西裝打領帶,穿得挺有派頭,平時就那麼一件夾克衫、一雙運動鞋,上山下鄉地穿了十多年啊!——總之,你的節儉和清廉。都快趕上周、總、理了!反正誰要說你是貪官,那就先把老子抓起來好了!跟劉三哥你一比,我老陳,就是一個大大的腐化分子!」
劉凱志靜靜地聽着。
曾經大權在握的山江市一把手,此刻的樣子,也和一個坐在街心公園品茶的退休老頭沒什麼區別。
他用茶杯蓋輕拂了幾下茶水,凝視着水面冒起的靄靄白霧,悠悠地說:「哎——陳老弟,你說那些幹啥?現在是上面有人要整我,所以我就是岳飛。也得背上『莫須有』的罪名啊。」
「老子就不信了,現在又不是文、革、年代了,哪能說把誰打倒,就打倒?要是把你這樣的好官都給打倒了,我看,共、產、黨、的天下真的要完了!」
劉凱志搖搖頭,不再說話,似乎已經心灰意冷的樣子。
陳埭工見狀,又按捺下自己的脾氣,好聲好氣地勸道:「三哥。你也別灰心嘛。趕緊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反擊啊?」
「這次是南邊的和北邊的人,聯合起來整我,我能有什麼辦法?」
「不是說。中央的於老、雷老很賞識你嗎?」
「他們啊,都病了——也不知是真病,還是見死不救?」
陳埭工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這麼說,上面就沒辦法了?我可不信!對了,三哥。你說的下面的人攀咬你,是怎麼回事?」
劉凱志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皮說:「就是我那兒有個公安局長,跟黑社會搞到了一塊兒,現在出了事兒,又想把我也拖下水!」
「一個小小的公安局長,咱還怕他啊?」
「這還不明白嗎?明擺着是上面有人指使的,就是想利用他來整垮我嘛!」
「我操!太卑鄙了!」陳埭工又站了起來,義憤填膺地說:「那咱也不怕!劉三哥,我給你撐腰!你就待在我這兒,我看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抓你!」
「哎,這樣不好吧,」劉凱志放下茶杯,憂心忡忡地說:「這次連中紀委的何副書記都下來了,陳老弟你哪兒能扛得過中央呢?」
陳埭工拍着胸脯說:「中紀委又怎樣?讓他親自來跟我要人!他只要敢來,我就把你的冤情跟他擺一擺!他要是不信,我就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