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狠狠的刺下,寧月的眼睛猛地暴睜。一瞬間,那種死亡的氣息離得如此的近,一瞬間,寧月才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如此的脆弱。
他還沒有和千暮雪成親,他還沒有施展平生的抱負,他還有很多值得眷戀的東西……但是,那一劍卻要在剎那間奪取自己的性命……
「不要」千暮雪悽厲的呼喊如此的令他心痛,幾乎在剎那之間,對死亡的恐懼被千暮雪的悲切驅散。猛然間,寧月轉過頭看着千暮雪撲到的身影。
劍尖刺破了衣襟,寧月感受到了一絲冰涼。冰涼的盡頭,一絲淡淡的鋒芒仿佛割破了皮膚。
「不要不要殺他……你可以殺我,你該找我報仇……」眼淚緩緩的溢出千暮雪的眼眸,緩緩的滴落。這是寧月第一次看到千暮雪哭,也許也是唯一的一次流淚。
「你在求我?你是在求我麼?哈哈哈……千暮雪,傲雪寒梅的千暮雪……你竟然為了一個男人低聲下氣的求我?哈哈哈……這一天我等了太久,我等的好苦啊但這遠遠不夠,我要他慢慢的死去,我要你眼睜睜的看着他死!」
薛無意骷髏一般的表情越發的猙獰,悽厲的笑聲仿佛地獄裏冤魂的痛哭。漸漸的,寧月感覺胸膛的冰涼越來越冷,一瞬間,一種火辣辣的痛仿佛海嘯一般衝擊着寧月的腦海。
薛無意的劍緩緩的刺下,如此的緩慢,如此的從容不迫。鮮血仿佛花朵一般在寧月的胸膛盛開,越來越紅越來越妖艷。
痛徹心扉!這是寧月的第一感受,但比起千暮雪的眼淚胸膛的刺痛似乎早已經可以忽略不計。寧月側着頭,怔怔的看着遠處的跪倒的千暮雪,看着那如雪花般飛散的眼淚。
突然,寧月笑了。那種如陽光一般的微笑,就像當初第一次見到千暮雪之後那淺淺的,令人感覺舒服的笑容。
薛無意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但手裏的動作卻沒有一絲的停歇。他不會懂,也不會明白,薛無意的心中充滿了自私與仇恨,所以他永遠也不懂寧月可以為千暮雪做到的付出。
千暮雪之所以無法突破武道,那是因為有情。無垢劍氣,至精至純不可以染一點塵埃。無塵劍氣,超脫紅塵四大皆空更不能沾上一絲塵埃。所以,寧月成了千暮雪突破的唯一障礙,只要沒有了自己,只要千暮雪斬斷了情絲,千暮雪才有可能突破武道重回巔峰……
四目對望,突然間,千暮雪仿佛讀懂了寧月的眼神。突然間,無數幻影仿佛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湧現。
「桂月宮闕,三榜驚絕,千山暮雪,月下劍仙!千姑娘如此驚才絕艷,為何願意與我成親?」
「這重要麼?」
「很重要!」
「如果我不說呢?」一時俏皮,千暮雪眨着眼睛問道。
「在下恕難從命」
「你我婚約乃十八年前定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呵呵呵,若在下想解除婚約呢?」
「不為人棄,寧可守寡!寧公子,你是想死麼?」
不知不覺,淚眼徹底模糊的視野,眼前的只有那嫣紅的血不斷的流淌……
「暮雪,你放心,有我在,誰也無法傷害你……」
「想從我的這裏過去,必先踏過我的屍體!不必多言,唯戰而已……」
「轟」突然間,世界安靜了,原本喧譁的世界一瞬間變成一幅宏大遼闊的畫卷。
一道朦朧的光芒浮現在千暮雪的額頭,仿佛全息投影的光輝衝出她的精神識海。一道飄渺的氣旋憑空升起如煙如霧。在氣旋中間,一顆塵封的種子微微顫動。
咔
仿佛能聽到清脆的爆裂聲,塵封的種子突然間綻放出五彩的霞光。在霞光中,化作爆開的煙花。美麗,炫目。當種子爆開的瞬間,千暮雪忽然一怔,額頭的光芒仿佛無盡的黑洞將氣旋吸入識海。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我似乎懂了……」千暮雪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緩緩的站起身,天地突然間仿佛換了顏色。
雪花飛舞,晶瑩無暇。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如一顆顆星辰墜落凡間。天空的雲層也跟着雪花舞動,原本的漆黑如墨也在剎那間變成了潔白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