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而過,掩蓋住了周圍嘈雜的聲音,這片小天地除了北風呼嘯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別的動靜,劉錚就在這北風的呼嘯中開口了。
「你們這百多人,有的在我手底下已經幹了快兩年了,也有的才幹了幾個月,甚至是月余不到!」
「你們裏面有很大一部分人,甚至所有人都不是自願跟着我做事兒的,你們或迫於生計,或迫於我的威脅,或者乾脆就是被我綁來的!」
「你們中有近九成的人都是童生,你們讀了一輩子四書五經,考了無數次八股文,終究沒有越過那道坎,你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成了士紳、地主、豪商的賬房先生,甚至有的人還成為了一些街頭店鋪的掌柜的!」
「你們中那不足一成的秀才,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要麼閒賦在家中,要麼為了生計而奔波!」
「你們都是一群失敗者,是的,你們都是失敗者,你們的同學、同窗好友,他們有魚躍龍門成為了朝廷的官員,有的奮發圖強成為了一方豪商,他們有讓人渴望的地位和權力,他們有讓人艷羨的成群的妻妾,他們有穿不完的華貴衣衫,他們有吃不盡的山珍海味,他們有一座座華美的園林宅院。」
「而你們呢?你們有什麼?你們什麼都沒有!你們只是一群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失敗者!你們是一群得過且過、混吃等死的失敗者!」
從劉錚嘴裏冒出的一句一句滿是鄙夷的話語,一個又一個刺耳、難聽的詞句,讓這群人中大多數人把頭低的更低了,也讓不少的憤怒的抬着頭直視着劉錚,不過不管是低着頭的還是抬着頭的,他們藏在袖子中的手,都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看着表情不一的眾人,劉錚心中嘿笑不已,他僅僅幾句簡單的話,就把這些人心中的怒火全都勾了起來,他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這正是他需要的結果。
「心裏是不是很憤怒?是不是很不甘?是不是在大罵我劉錚無情的把你們的遮羞布給掀開了?」
「嘿嘿,沒事兒,我不在乎,你們可以盡情的罵我,可我要提醒你們,你們再怎麼罵我,也不能改變你們是一群失敗者的下場!」
這話一說話,好似一盆涼水潑在眾人心頭,憤怒的火焰被澆熄了,高高抬起的頭也都垂了下去,是的,劉錚說的很對,他們確實是一群失敗者。
灰心、喪氣、無奈等等等等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全都爬上了他們的心頭。
就連一直驕傲不已的能飛羽,在這一刻也如身邊的眾人一般,心中充滿了負面情緒。
劉錚微微一笑再次開口道:「在你們心中,我是個反賊,是個不得好死的反賊,也許下一刻朝廷大軍到來,就能抓着我砍了我的腦袋!」
「不錯,我確實是個反賊,可我要反的並不是做在龍椅上的皇帝,而是要反這天下!」
一句話開口,猶如石破天驚一般,震的眾人皆都抬起頭來,愣愣的看着劉錚。
「是的,你們沒聽錯,我要反的就是這天下!為什麼要反這天下,這天下又哪裏得罪我了?它得罪我的地方太多了,多的我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這天下,這世道,它造就了無數的不公!正是這些不公,得罪了我!咱們打個比方,比如這科舉制度!憑什麼這科舉就得只考八股?憑什麼就得按照他朱子集注來寫文章?我他娘的覺得陽明公的心學比這個更好,憑什麼不能把心學當做考試科目?我他娘的算數籌算天下第一,憑什麼科舉不考籌算?我他娘的懂得天文地理,憑什麼科舉就不考天文地理?我他娘的熟讀大明律法,老子自認天下第二懂法律的人,沒人敢認第一,憑什麼朝廷不能以此取材,憑什麼我只能當一輩子訟棍?」
劉錚這罵娘的話一出口,頓時戳中了眾人的心窩子,是啊,憑什麼科舉就要考八股文,憑什麼科舉不能考算籌,憑什麼科舉不能考天文地理,憑什麼就得獨尊你朱子,我更喜歡老子韓非子,我更喜歡老子!
劉錚見着眾人臉上不停變換的表情,心裏嘿嘿一笑,繼續道:「再打個比方,憑什麼老子的爹媽是農民,老子就比你們那些有士紳、豪商當爹的低一等?憑什麼老子辛辛苦苦學了大半輩子,到了沒考上舉人,沒考上進士,最後還得落得個破落一生的下場,而他們那些有個好爹的人,即使考不上也能不愁吃喝的樂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