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在巨大的壓力下會崩潰,而有些人在被逼到沒有沒有退路的時候,反而能夠冷靜的面對。李績很明顯是後者,動不動刀其實並不是一個選擇題,不動刀必然要死,動刀有一線生機,他為李敬業選擇了那一線生機,然後自然而然的把需要背負的壓力留給了他自己。
「既然英公已經決定,事不宜遲,趁着天色還亮着,這就準備吧。」孫思邈點點頭,問蕭庭:「修齊,你說你逍遙派對於動刀剜肉有些心得,來助我一臂之力。」
「額,我們把這樣的在身體外進行的針對外傷的,叫做『外科』;調節五臟氣血筋脈的,叫做『內科』。老說動刀子動刀子的,搞得好像要殺人一樣,不吉利。」
「這個劃分倒是不錯,我回去之後也記在書中。」孫思邈道。
「老爺子您別耽誤了,什麼外科內科的,趕緊救人吧。」武媚娘在一邊插嘴。
「現在不行。」蕭庭搖搖頭:「逍遙派的外科手段,需要準備些物件。」
蕭庭沒有青黴素這種寶貝,能做的只有儘量改善手術環境,讓李敬業儘可能的避免術後感染,提高孫思邈的手術成功率。首先一個,就讓李績騰出來一間空屋子,務必打掃乾淨,最好是沒有窗戶的。
「光透不進來,老夫怎麼看的清楚?」孫思邈不解道:「剜肉療傷萬萬不可有半分差錯,哪怕刀子偏了半分,割斷了血脈筋脈都不成。」
「自然有辦法,準備八面一人高的大銅鏡,四面撞在屋頂四角,四面擺在屋子裏四周,在點上蠟燭,保證比白天還亮。先去準備鏡子,具體的擺放方法,我回來再說。我還得回莊子一趟。」
說罷就朝外走去。臨出院子的時候,蕭庭忽然想起來什麼,頓了頓腳步,回頭對李大郎道:「大郎。你也別走,待會還要你幫忙。」
李大郎聽說自己也能幫得上忙,重重的點了點頭。
出門上馬,一溜小跑出了長安城,重重的一揮鞭子。戰馬一聲長嘶,四蹄如風朝蘭陵莊子奔去。
回到蘭陵莊子的時候,天色已然快黑了,蕭庭回了府上,直奔放着棉桃的大院子,院子裏以吳嬤嬤為首,一群丫鬟婆子們正在挑棉籽。
「搞出來多少純棉花了?」
見蕭庭滿頭大汗的樣子,丫鬟們都是一愣,很少見到爵爺這麼緊張。吳嬤嬤不敢大意,站起來細細稟告道:「回爵爺的話。已經剝出來百來斤,爵爺若是要的急,奴婢們今晚上熬個通宵,估摸着……」
「知道了。」蕭庭揮揮手打斷了吳嬤嬤,「選三十斤純棉,用開水燙淨,放在新啤酒桶里,蓋嚴實了,派人快馬送到長安城英公府,就說我送的。交給孫老神仙。手腳利落點。」
說罷,轉身出府門,直奔釀酒作坊,騎着馬就衝進去。找到了趙安。
「上次讓你釀烈酒,釀出來沒有!」
趙安就是莊子上擺酒水攤子的趙寡/婦的大兒子,蕭庭可憐她母子遭遇,讓趙安來釀酒作坊里管理最後一道工序。上次程知節說想喝烈酒之後,蕭庭就讓趙安有空研究研究,並且大致把蒸餾技術交給了他。不過蕭庭對於蒸餾也僅僅是一知半解。所以只說了一個大概,剩下的讓趙安自己去琢磨,算是一步閒棋。
原本蕭庭也不急着釀出烈酒,在加上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來,所以一直沒過問趙安的進度。現在李敬業要做手術,消毒實在是第一要務,也是蕭庭現在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一直在搗鼓,也搞出了點名堂,比普通的酒烈些,可就是不知是不是爵爺您要的『烈酒』。」趙安道。
蕭庭也沒指望趙安幾個月就能研究出七八十度的烈酒,能有個四五十度就差不多夠用了,總比用清水的消毒效果來的好。
「不錯。有酒絮殘渣沒?算了,你帶我去去看看。」蕭庭拉着趙安就朝作坊里走。
趙安湊近神神秘秘的說:「爵爺,上次不是鬧賊嘛,我留個心眼,我都藏在家裏呢。」
「好小子,有你的!」蕭庭一愣,在趙安肩膀上錘了一拳:「去你家!」
「好咧。」
出了作坊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從看門大爺那順了個燈籠,趙安提着燈籠,兩個人一路狂奔,直衝趙家。
從英公府出來到現在,不長不短快兩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