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事監左右使聯袂出馬,兩個上級主官同時上門,劉仁實的爵位雖然高,但面子上功夫也總要做足,站在劉家宅子大門口迎接--如果那一排茅屋也能叫宅子的話。
蕭庭來到大唐這麼長時間,所見的所接觸的貴族大多有個共同的特點:相貌不凡。這個不凡不是純粹指英俊,而是說有一種和普通寒門不同的氣質,有陰柔的有俊朗剛硬的,即便是李義府那樣,也帶着幾分貴氣,但總的來說,都是中人以上,從來沒見過醜陋的。可這位夔國公的相貌,實在是不敢恭維,大餅臉,一臉的不知道是麻子還是青春痘的東西,三角眼還一大一小,圓鼓鼓的酒糟鼻子像是在臉上長了一個肉瘤似得,居然還有點脫髮,帶着帽子都能看見額頭靠近頂門心那一塊八成是地中海。
身材和梁建方一樣,也是五短。可梁建方的五短透着一股子剛強,像是一塊被壓縮的鐵塊,而劉仁實的五短,則像是一大團肉上面長了五個肉芽,圓古隆冬的,和同樣是胖子的長孫詮一比,當初給人感覺像是山豬的長孫詮簡直就是胖子中的小鮮肉。
看到這傢伙,蕭庭總算明白為啥這位夔國公不太願意出門了,誰長成這樣子都不想出門,太丟人傷自尊了。於是就有點犯嘀咕,不知道他到底願不願意出京,幫着去收錢。
出乎意料,皇帝不急太監急,蕭庭為劉仁實的相貌感到悲哀,劉仁實自己好像卻根本不在意似得,和蕭庭魏華談笑風生,言語對答自如,絲毫不見半分自卑之態。說道出京普及商人捐款的事,劉仁實哈哈一笑,站起來沖蕭庭和魏華一躬倒地。
「我這兩個月來白拿俸祿,非但一件事沒幹,連差都沒應過,想必兩位心中早就有所不滿了吧。」劉仁實笑道。也不知道是他故意的,還是他天生就這樣,笑起來桀桀的,聲音難聽的很,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母雞在叫喚。
魏華和蕭庭像是對望一眼,魏華淡淡開口:「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夔國公這麼做,總是不妥。」
「久聞魏侍郎鐵面直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劉仁實倒是也不生氣,笑呵呵的說:「投之以桃李報之以瓊瑤,我白拿了兩個月的俸祿,這趟差事我接下了。兩位放心,區區小事,不足掛懷。」
蕭庭和魏華都是微微一愣,沒想到劉仁實答應的如此爽快,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像對於他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雖然聽說劉仁實飽讀詩書,有些學問,可學問不代表實際的能力,他這次代表的是商事監和朝廷到外地去收錢,萬一辦砸了,收不到錢還是小事,丟的是商事監的臉和朝廷的人心,蕭庭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有些不放心,問道:「不知夔國公準備如何行事?」
「兩位稍後。」
劉仁實似乎早有準備,拍了拍手,有兩個下人從後宅抬來了一面屏風。
「請看。」
屏風上不是什麼花鳥魚蟲侍女風景,而是一張巨大的大唐疆域地圖,各道各州縣,居然涇渭分明。
「好手筆。」魏華贊了一句。
「兩位請看這張圖。」劉仁實拿了個鵝毛扇,像是諸葛亮似的輕輕一揮,指向地圖上長安的位置。
「我和右使分頭出京,我走南路,入河南道,右使走北路,過劍南道……」
他一邊說,一邊用鵝毛扇在地圖上畫出兩道弧線,代表着他和魏華出京之後的所走路線。
「每過一道,知會當地觀察使,御史,請地方官府協助辦理。而我們卻不必在當地等待錢收上來,向當地官員說明細則,將當地官員所要辦的事記錄成冊,然後就繼續朝下一站走,我和右使,當能在最短時間內,在江南道碰頭。而後休整半月,交換雙方之前記錄的冊子,沿着對方來的路,反向走一遍。這一遍,按圖索驥,從各處收取當地籌集的錢和捐錢人的名冊,最後帶着錢,回到長安碰頭。這麼一來,可以把路上的時間和各地官府籌錢的時間合二為一,而不用每到一地就等上十天半月,可以大大縮短這趟差事的所耗光景,早日向朝廷交差。非但如此,下令之人,執行之人,檢查收錢之人分開,可以避免舞弊塞責,中飽私囊的事情發生,也免得和地方官員覺得事情太難辦,托人講關係,最後搞得事情草草收場。」劉仁實道。
聽劉仁實說話,魏華不住的點頭,等他說完,魏華呵呵一笑,鼓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