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惠厭惡地蹙了蹙眉,說道:「等國公爺回來再說!我在這裏等您!」
徐思齊登時樂得骨頭都輕了幾分,笑道:「好好!我去去就來,今日平王麾下來了不少人,確實不敢怠慢了!公主等我回來!」
等他走後,宣惠就下了床,吩咐沅湘:「把這綃片子衣裳給我解下來。」
旁邊徐家的兩個僕婦忙上前阻攔:「公主可不能下地!新娘子下了地不好!而且您這大衣裳也不能現在就脫啊,國公爺還沒跟您喝合卺酒,這算起來禮還未成!」卻沒人理她倆。
宣惠換了家常的素服,盤腿坐在炕上盤算等會怎麼拒絕徐思齊。若拿參加劉廣勝的登基大典做文章應當還不錯,徐思齊是個慫人,以前怕皇上怕裴敏中,現在怕劉廣勝。只是這藉口也只能抵擋一時,最好還是能在劉廣勝稱帝前逃走。
正想着心事,門外傳來兩聲重物落地的悶響。那兩個僕婦連忙出門查看,卻只悶哼了兩聲,不見再有動靜。
旌雲警覺地走到門口,卻驚喜地低呼一聲:「世子!」
宣惠猛地抬頭看,雖然滿面風霜色,可不是裴敏中還有誰?
她低下頭去,眼淚已經溢滿眼眶,又趕忙昂起頭,維持着她那一點小小的驕傲。
裴敏中看着被滿屋子的紅色包裹着的宣惠,覺得分外刺心。他闊步走到宣惠身邊,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
「阿姝,阿姝,我來晚了……留了你一個人在這裏,我對不住你……你不要怨我,好不好?」
寬厚的肩膀,溫暖的懷抱,熟悉的聲音,這一切都讓宣惠緊繃了多天的心情突然間鬆了下來。她伸手環抱住裴敏中的腰,放聲大哭起來。
自從出了宮,她便沒有再這樣哭過,一直是把情緒狠狠地壓在心裏,仿佛這樣就能忘掉那些噩夢一般的往事。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忍耐,要堅強,自己是旌雲她們的主心骨,自己不能成為昌邑伯府的牽累。想得太多,而早已忘記了自己還是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姑娘。
裴敏中的歸來瓦解了她的心防,讓她在國破家亡後第一次感覺踏實,感覺到終於有這樣一個堅實的懷抱能包容着自己好好哭一場。
感受着懷裏的小人兒劇烈的顫抖,裴敏中心如刀絞。他無法想像這些天宣惠是如何一個人扛過來的,就如同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從福健星夜趕回京城一樣。
「我好害怕因為我而牽連了外祖父、外祖母,可我什麼也做不了……」宣惠哇哇大哭着,一邊哭一邊訴說着這些天來的種種委屈和擔憂。
裴敏中一手摩挲着她的頭髮,一手輕輕地撫着她的背,柔聲說道:「我懂,我都懂。我的阿姝是頂頂聰明,頂頂能幹的。這個方法好,等你不見了,讓那個劉廣勝去收拾徐思齊。」
說到劉廣勝與徐思齊,裴敏中眼中有厲色閃過,暗暗發誓,今生必報亡國之恨、奪妻之仇!
這時,裴戎真走了進來,稟報道:「世子,屬下已經探過了,徐府上下都沒有佈置暗哨,只是前門、偏門、後門等處多了幾個門房。」
「哼,」裴敏中嗤笑一聲,「徐思齊這個破落戶,諒他也養不起多少護衛!不過,看來他的新主子也沒怎麼待見他!」
裴戎真沒再答話,站在一旁不停地拿眼去看沅湘。旌雲夾在兩個人的中間,初覺得有些納悶,細想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她抿抿唇,悄悄地把位置讓了出來,拉了採薇一起出去守着門。
這邊宣惠漸漸止了哭,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己把裴敏中的前襟哭濕了好大一塊兒,頗有些不好意思。沅湘見狀,走進耳房去打水給宣惠淨面,裴戎真便也跟了進去。
裴敏中在宣惠身旁坐下來,輕輕地給她擦了擦眼淚,摟着她道:「今晚我就帶你走,以後再不會讓你受委屈了。先帝和賢妃娘娘雖然不在了,但以後萬事都有我,阿姝不傷心了好不好?」
提起父母,宣惠眼圈又是一紅,耳房裏卻傳來了叮叮咣咣的聲響。裴敏中皺眉道:「戎真?」
裴戎真應了一聲,紅着臉從耳房裏走出來,道:「我……見您跟公主在說話,就想進去幫沅湘姑娘一把,誰知道我沒看見她把盆遞過來,兩下里沒接好,就摔了……」
沅湘在耳房裏臊得不敢出來,聽見他這樣說,才走出
第一百零一章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