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惠聞言,心中十分訝然。她沒想到錢家竟然如此急切,甚至拼着連名分都不要,也要將女兒先送過來。
錢荔娘見母親就這麼把話給說出來,臉上便有些掛不住。她待要說什麼,卻被母親狠狠地鉗住了手臂。
宣惠見母女倆鬧得有些難看,就想替楊雲舒回絕掉,反正梁瓚也不大可能願意納錢荔娘做侍妾。
&太太這話說得實在太過謙虛了,宣惠初到金陵,確實沒什麼閨中密友常來常往。我瞧着錢小姐倒是個性情中人,脾氣爽直,與公主結個手帕交再好不過了。東園地方寬敞,必然不會委屈了錢小姐。」
楊雲舒一番話說得和氣從容,卻把宣惠驚到了。以楊雲舒的聰慧,錢家人的意圖她不可能猜不到。
一個王妙言就把她擾得心緒煩亂,若再加上一個妙齡美嬌娘,楊雲舒豈不是又要心傷到去鬼門關走一遭?
宣惠一時有些摸不清楚嫂子的意思,她猶豫着說道:「東園雖大,內院可住的樓館卻不多。只致爽齋西邊的宜兩樓還算合適,可現有徐姐姐住在那裏……」
錢太太顯然功課做得很充分,她接着宣惠的話頭笑道:「公主不必擔憂,您說宜兩樓合適,那荔娘就住那裏便好。聽說徐大小姐為人大方和善,荔娘跟她做個鄰居也好聽聽她的教導。」
宣惠看了楊雲舒一眼,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了。
楊雲舒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您什麼時候覺得錢小姐過來好,就什麼時候送她來。」
錢太太頓時喜笑顏開地給楊雲舒和宣惠行了禮,又按着錢荔娘道:「還不快謝過兩位貴人!」
錢荔娘氣得雙頰通紅,但也知道這不是任性發脾氣的時候,便僵着臉草草地行了禮。
楊雲舒笑道:「錢小姐這個脾氣着實可愛,我看着倒是喜歡得緊。」她掃了一眼坐在席上的各家女眷,笑道:「錢太太和小姐快去坐席,再過一會兒我請的一班小戲就要開唱了。」
等錢家母女走了,宣惠才小聲問道:「嫂嫂該不會不知錢家送女兒過來的用意吧?」
楊雲舒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說道:「昨日王爺就告訴我了……王爺不欲收錢小姐做侍妾,可……可錢家若能傾力相助王爺,眼下的許多困境都能迎刃而解了。很多問題,說白了都是錢在作祟……」
宣惠也知道這已經不是平常富貴人家納個妾的事情了。
她有些心疼地看着楊雲舒,楊雲舒卻笑了笑,說道:「反正我是船多了不礙路,債多了也不愁。兩個人都進門來,總好過一個人老是盯着我。讓她們兩個爭去,我只好好將我的濯兒養大便是。」
宣惠握了握她的手,觸及的卻是一片冰涼。楊雲舒終究還是介意的吧……
過不多時,戲班的班主過來稟報:「跟王妃通傳一聲,孩子們都在後台準備好了,單等貴客們點了戲,收拾了行頭就可以開始演了。」
楊雲舒笑道:「有勞班主了。」又吩咐結草:「去把戲單呈給黃夫人、柳夫人幾個,讓她們揀自己喜歡的點。」
一回頭,她卻發現好一陣子沒有見到王妙言姐妹倆了,她心中一凜,悄聲問宣惠:「你可見到王家姐妹去了哪裏?」
宣惠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她叫了採薇過來,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採薇便領命而去。
楊雲舒這時完全沒了看戲的心情,她看着拉着孟夫人說個不停的柳夫人,耳中飄過來的全是「成國公府如何如何」,再看看柳夫人身旁那兩個空空如也的座位,心裏只願梁瓚是個心口如一的人。
如今的王氏姐妹卻是正在梁瓚的外書房附近徘徊。她們趁楊雲舒和宣惠去送裴家人的空當,藉口要去上官房,哄着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鬟帶着她們到了這裏。
王妙貞還要再往前去,那小丫鬟求道:「小姐別再往近前去了!這裏是王爺的書房,等閒人都不能靠近的。若是泄露了什麼機密,那我就是有一百顆頭也不夠砍啊!」
王妙貞笑問道:「當真王爺此時就在裏面?你說了,我就把許你的五錢銀子給你。」
小丫鬟被那銀子撩撥得心裏痒痒的,她匆匆看了一眼書房,小聲說道:「平日這個時辰,王爺都在這裏。今日內院裏待客,王爺若不出門,也無別處可去了。」
王妙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