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渾家道:「大哥,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拿自家銀子去貼賠別人?」
黃通說:「你們知道,他跟上元村的那個朋友,我們三個常在一起切磋、討教武藝,關係最為要好,原先我們三個都有考武舉,於個人揚名立業、於國家為國殺敵,卻因為無錢、家中又有老小,都沒有去成。到如今,我也過了而立之年,是再做不成這夢了,馬村那個朋友還有最後一屆機會,難得他心中考武舉這夢還未完全滅,你說我如今有了點能力能幫他,我要不助他誰助他?」
黃順和渾家體會不了黃通的心情,又不好駁他面子。
黃順道:「哥,就是資助你那個朋友考武舉怕也用不了這許多銀子吧?」
黃通說:「誒,你咋知道這裏面的事兒——」
他端起碗,將裏面的酒喝盡:「這武舉不同文舉,文舉只要筆墨硯就好,紙都是考場給發的;武舉除去路上的花費,這盔甲、馬匹、兵刃哪一樣能缺?家境好的自備,家境不好的只有去租人家店家的,刀槍無眼,難免有磨損,所以這武舉的盔甲、馬匹租費都較貴。這三十兩銀子也只能說是將將夠,哪裏能談得上用不了這許多!」
黃順還要說,那渾家給他使了個眼色,黃順便閉了嘴。
那渾家估摸着酒罈的酒也去了多半,自己也能抱動,遂抱起酒罈親自給黃通倒了上酒。
那渾家說些奉承的話,黃順也跟着婦唱夫隨,黃通只當是親情所在的知已話,放開胸懷又飲了幾碗。到回家時,已有了七八分酒意。
黃通回到家胡亂脫了衣衫,倒頭不覺沉沉睡去。
卻說黃順兩口子,收拾了空碗殘羹。
兩人上得床來,卻都睡不着,一個是歡喜難眠,一個是心事重重。為省油錢,吹了燈說話。
黃順說:「明天俺要起大早,先去鎮上看鋪子。」
那渾家說:「什麼時候把你這麼勤的了!」
黃順坐了起來,笑着說:「這事兒你不高興?不着急?」
那渾家說:「人家鎮子若有現成的就有,若沒有就沒有,這麼多年就等你明早去訂啊!」
又說:「我高興是有幾百兩銀子在那裏放着,着急是你大哥把那都花給別人了!」
黃順奇道:「俺哥把銀子留着給成飛用,那是正理啊?!至於說給他馬村的好友,那是大哥自己的銀子,由得他花,我們勸了也就是了!」
那渾家「哼」了一聲,給他了個背身子,沒有理他。
黃順心裏高興,躺下來想着明天要起大早,強睡,不多一會兒也就睡着了。
那渾家心裏左思右想,倒翻來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至半晌,黃通這才起來,酒也醒得差不多。平日裏老是早起要練一兩趟拳,今日起得遲反倒沒精神。打了水,洗漱了一下,這才好些。
黃通想起昨晚自己說的話,心想,自己給兒子都瞞着,昨晚卻不知怎地將實底都說出來了。又一想,自己若連同胞弟弟都信不過,那又信得過誰來?
想想現在已入秋月,秋考武舉的事就在眼前,此事不敢耽誤,決定下午就去馬村找郭有良。
正在這時,黃順過來叫哥哥過去吃午飯,黃通見弟弟親熱,更將心中的那一點兒擔心扔掉了。
吃飯當間,黃順說起了自己晌午去鎮上看鋪的事兒,說起來這小子也走了狗屎運,鎮上剛好有一家紙錢香火鋪,一個月前不小心失了火,好在發現及時,只損失了存的貨物,房鋪倒還沒有秧及。開紙燭店的折了本,店鋪還有兩年的時間,買了白灰刷了四壁,就想將店鋪轉出去。有的人是想租鋪子,可一打聽是紙燭店着過火後的,覺得不吉。擱了兩個月這店主有點着急了,這鋪子租銀早給人家房主付了,這放一天折一天的銀子,遂給鋪面上貼了告示,願意將鋪面比原先租價還低些轉讓。趕巧這黃順到鎮上一轉悠正巧看見昨天剛貼的告示,按上面的地址找到了店主,口頭上兩人就說好了。
黃通說:「這麼快能找到鋪子是好事,這樣吧,這兩天你們到縣城的布莊轉一轉,看看人家是怎樣做生意的,你平常買東西和賣東西看得不同,再打聽一下人家的布匹是從哪裏進貨,莫花了同樣的銀子進回來差的布匹!」
黃順點頭一一答應。
第七十四章 男兒一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