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慢慢醒來。
黑暗中有一個聲音在呼喚着,那是輕柔的而又陌生的聲音。他伸手去摸床頭燈,摸了幾下卻什麼也沒找着,他又伸手去摸床頭柜上的手機,卻又摸了個空。
「鈞二爺,你醒了,是要喝茶麼?」那個輕柔的聲音清楚了幾分,然後一陣響聲後,屋內明亮了起來。
劉軍眯起眼睛打量四周,首先發現映入眼帘的是一間充滿着明清風格的臥室,帶門圍子架子床。床邊有一個盛衣物的竹籃和一個高面盆架,架頂還擱着一塊毛巾,邊上還有一個落地衣架和置於矮柜上的一口大衣箱。
床側靠牆立着一個四件櫃櫥,一張几案,兩邊各放了一把高靠背南官帽椅。近處擺民方桌一張,上面放着一套茶具,桌旁隨意散置着幾張凳子。
房間的家具並不多,可不多的幾件家具卻使臥室內顯得有些疏朗開闊,又體現出簡潔大氣、端莊穩重的氣質。
「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劉軍很奇怪自己在看到那些家具的時候,腦子裏居然會自動冒出它們的名字來,什麼帶門圍子架子床,高面盆架,四件櫃、官帽椅,他明白自己絕不應該知道這些的。他或許在電視電影裏見過這些古式家具,可卻不可能連這些家具的名字都知道的這麼清楚。
「鈞二爺,你當然是在家啊。」這次那個聲音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在他耳邊響起。
劉軍扭頭,才猛然發現剛才自己一直沒注意到屋裏還有一人,一個俏生生卻又帶着幾分青澀,身子很苗條甚至明顯還沒有怎麼長開的小姑娘,梳着雙丫髻,穿着一件藍色褙子,眉清目秀櫻桃小嘴,絲毫沒有妝扮過的天然模樣。
她就站在睡床邊上,那架子床周壁以畫屏圍成,頂有華蓋如同室中之室,劉軍剛才倒沒有注意到她。
看到這麼清純漂亮的一個小丫頭,劉軍越發的糊塗了,這究竟是哪?
「你是?」望着她,劉軍無比陌生。
「鈞二爺昨個真是醉的不輕,怎麼連我也記不得了,不是我阿寶還是哪個啊,整夜在這裏伺候你的可不會有別人。」小丫頭聲音輕柔輕柔的,可嘴巴卻利的很,「你是要喝茶不,我給你倒去。」
劉鈞對她點了點頭,然後睡眼惺忪的又掃了一遍臥室,屋內一盞油燈照着,外面黑漆漆的,似乎夜半三更天還未亮。這難道是在做夢?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自己怎麼會在一間滿是明代家具的臥室里醒來,還有一個伶牙利齒眉清目秀清純可愛的小丫頭守着?
這時,他的目光匯聚到床頭平頭案上一張有些皺巴巴的紙上。上面有一張畫像,畫着一個頭戴着白色尖頂舊氈帽的三十歲上下身長而瘦的漢子,濃眉大眼、生着連鬢鬍子,一身鐵甲外罩着一件青布面羊皮長袍,斜背弓,腰掛劍,一個很彪悍的漢子。
在這張畫的很不錯的畫像下,還有一首詞:此是谷城叛賊,而今狗命垂亡。興安、平利走四方,四下天兵趕上。逃去改名換姓,單身黑夜逃藏。軍民人等綁來降,玉帶錦衣升賞。下面還有一行更大的字,「能擒張獻忠者賞萬金,爵通侯。」
劉軍眉頭擰起,張獻忠?
他嘴裏剛念叨這個名字,腦子裏馬上就浮現出一大串的記憶。
「張獻忠,明末農民起義領袖,曾建立大西政權。與李自成齊名。後清軍南下,張獻忠引兵拒戰,戰敗而死。據說他是陝西人,跟李自成還是同鄉,少時曾讀過書,當過捕快,因事革職,便從軍。因犯法除名,後成為農民軍首領。」
「臥槽!」劉鈞忍不住低聲叫了一句。張獻忠,明末跟闖王李自成齊名的梟雄人物,怎麼自己手裏這張通緝令竟然是通緝張獻忠的,自己一定是在做夢,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過古怪,且難以說明白了,這古怪的臥室,奇怪的少女,還有這莫名其妙的張獻忠懸賞通告。
劉軍伸手去拿那張皺巴巴的紙,然後又一次愣住了,那隻手,有些異常。
手伸出,寬大的袖子滑落手肘,露出那健壯的手臂。明顯不是自己的手,自己的手臂也很精壯,可卻很白,可現在這隻手臂是怎麼回事,手臂粗壯而黝黑。掐一下,手臂上被掐處浮現出紅色,疼痛感從那裏傳回,好痛。
劉軍真的糊塗了,事情非常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