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們一擁而上,當即將懵然的後勤兵卒控制住,每一處庫房門口都站了兩個兵卒,虎視眈眈。
哪怕後勤兵卒再是愚鈍也明白壞事了,這一定是高侃將軍意欲徹查後勤輜重。他們都來回跟着賀蘭楚石去往各處採買,豈能不知其中的貓膩?賀蘭楚石也知道這些事無法避人眼目,所以對這些後勤兵卒出手很是大方,一個個都拿了賀蘭楚石的好處,只要徹查,沒幾個人能跑得掉。
驚惶之餘,卻也還有着一分底氣,畢竟賀蘭楚石可是房俊推薦過來的親戚,作為房俊一手提拔起來、從一介兵卒短短几年成長為大將軍的高侃,豈能一點情面都不給?
縱然徹查清楚賀蘭楚石確實貪墨軍資,想來也會網開一面,大不了罰沒貪墨、開除軍籍,連帶着他們這些小蝦米也不至於會被軍法處置
心底安定了一些,便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等着中軍那邊的消息。
賀蘭楚石騎馬一路來到中軍大帳,便見到帳外人頭攢動,匯集了不少校尉、兵卒,忍不住心底納罕,這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嗎?
翻身下馬來到帳門外,便有兵卒道:「將軍有令,賀蘭校尉抵達之後無需通稟,可即刻入帳。」
賀蘭楚石點點頭,整理一下衣冠,邁步走進大帳。
「大帳」是軍中流行的叫法,行軍在外的時候需要搭建營帳,但這是在玄武門外的軍營,都是一座座營房,「中軍帳」也只是一處比較高大、寬闊的房舍
雖然安裝了玻璃窗戶,但屋內的光線依舊有些昏暗,十餘人或站或坐,似乎在討論什麼事情,見到賀蘭楚石進來便幾乎同時閉上嘴巴。
這種氣氛讓賀蘭楚石心裏輕輕跳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賀蘭校尉來了,」書案之後的高侃招呼了一聲,然後對旁邊的岑長倩道:「有什麼事你自己說吧。」
賀蘭楚石心中隱隱不安,上前施禮之後看向岑長倩,他知道這個尚未弱冠的少年乃是前中書令岑文本的侄子,曾經在剿滅長孫無忌兵變的戰事之中大放異彩,不僅房俊對其青睞有加、着重培養,便是陛下都曾數次贊其為「千里駒」
「不知岑長史有何吩咐?」
「呵呵,賀蘭校尉不必緊張,」岑長倩笑吟吟頷首致意,「左右金吾衛設立,各處職務、設施都難免有所缺陷,故而依從兵部要求,將會對軍中各級機構展開一次調查,對有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事先預警、事後處置,畢竟左右金吾衛乃是拱衛京畿、宿衛宮禁的天子親軍,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大意。」
賀蘭楚石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覺得有可能大難臨頭。
果然,岑長倩續道:「有鑑於左右金吾衛兵力眾多,每日裏耗費的輜重不計其數,所以軍中決定從這些後勤輜重開始核查,看看有否在日常採買、消耗之中存在不合理之現象。不過賀蘭校尉不需擔憂,如此數量繁多的輜重很難保證一絲不差,故而就算有些出入,也在合情合理的範圍之內,只會在以後予以規範,並不一定予以懲罰。」
轟!
賀蘭楚石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東西狠狠的錘了一下,腦袋都嗡嗡作響。
自己經手了那麼多後勤輜重採買,自然清楚自己貪墨了多少,那是「有些出入」嗎?
是「很有出入」啊
岑長倩起身,笑容可掬:「賀蘭校尉,請吧。」
賀蘭楚石甚至忘記向高侃告辭,有些麻木的隨着岑長倩走出中軍大帳,心底尚有一絲僥倖,畢竟無論高侃還是岑長倩都是房俊一手簡拔上來的,與自己一樣都是房俊的「心腹」,或許可以看在這一點情分上網開一面,當真如岑長倩所言只不過是走個形式,只此而已
然而等到一行人抵達庫房,有人取來賬簿,岑長倩對照着庫房裏的物資一筆一筆對賬核銷,賀蘭楚石心底最後一絲僥倖便徹底破滅。
自己的賬目自己清楚,如何經得起這般核查?
顧不得渾身大汗淋漓,賀蘭楚石心驚膽顫,拽了拽岑長倩的衣袖,小聲賠笑道:「岑長史,借一步說話。」
岑長倩倒也並未拒絕,笑吟吟的隨他向一側走了幾步必然旁人,溫言和煦:「賀蘭校尉有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