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有點大,幾位大臣都沉默着,腦袋飛快轉動,試圖搞清楚這其中的關鍵節點。
李承乾沒明白這有什麼需要考慮的,用紙幣解決當下「錢匱」的問題,這不挺好嗎?
不過他到底是個實誠人,也或許是房俊這一句「皇帝信用」讓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所以想了又想之後,略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問道:「可問題是朕的內帑沒有那麼多錢。」
如果有千餘萬貫錢,也就不必發行什麼紙幣借貸給世家門閥;既然沒有這些錢,卻發行這些紙幣,如果民部前來兌現,自己拿什麼給人家?
給不出,自己的「皇帝信用」就破產了。
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李承乾對於自己的名聲、威望看得很重,一心一意想要向世人證明他能夠做一個好皇帝,證明當年太宗皇帝意欲廢儲的決定是錯的,所以他絕不肯為了區區錢帛而敗壞自己的聲譽。
自己給人家發行了一萬貫的紙幣,結果人家前來兌現的時候自己沒錢,這不是耍無賴嗎?
可以想見,如果這一幕當真發生,天下會是何等怨聲載道,史官會是何等刀筆春秋,朝野會是何等物議沸騰
只要想想,李承乾就受不了。
房俊笑道:「陛下無需擔憂,既然紙幣是以陛下之信用作為保證而發行,陛下自然要為紙幣的價值做出保證,以陛下如今內帑之中所存之金銀,差額也不會太大。這些紙幣到了民部,也無需一次性全部兌現,甚至民部可以用來支付一些大額的費用況且現在河南世家贖買田畝的價值在一千五百萬貫左右,他們不可能全部借貸,否則利息就要了命,以我估算缺額大概在四百萬貫左右。所以主要的問題就是在於民部是否相信陛下會等額兌現這些紙幣?」
問題來到了唐儉這邊。
唐儉已經意識到紙幣的某種危害了,但是當他抬起頭迎上陛下殷切的目光,只能將心中的擔憂壓下去:「陛下醇厚慈愛、有父祖之風,老臣豈能信不過?不僅老臣信得過,天下人也都信得過。」
倒也不是諂媚之言,他清楚李承乾的處境,於公於私,李承乾都不可能做出食言而肥之事。
況且四百萬貫而已,就算陛下食言不予兌現,民部也承受得起。
他一時之間卻是忘了這僅僅是河南府一地,還有天下各州府縣,最後的價值肯定要在四百萬貫的基礎上乘十
李承乾欣然道:「朕乃天子,自然要講信用,否則何人忠於朕、忠於大唐?況且如此之多的錢帛借貸給世家門閥,朕所收之利息已然是一個龐大的數字,朕心滿意足,斷然不會飲鴆止渴。」
哪怕僅只是四百萬貫,每年的利息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如此生財有術而不必坐吃山空,想想就令人愉悅
事情好像解決得很完美,君臣都被這一大筆錢砸的暈暈乎乎,琢磨着錢到手之後能做一些什麼事情。
房俊喝了口茶水,放下茶杯,開口道:「仍有一件大事,與陛下及諸位同僚商議。」
李承乾心情大好,笑問道:「二郎神資天授、才思敏捷,定然是了不得的大事才如此鄭重,說說看,集思廣益嘛。」
似乎每一次房俊的提議都對他這個皇帝大有益處,所以現在也飽含期待,若是再弄出一個「紙幣」之類的建議,自己這個皇帝大抵可以穩穩噹噹等着名垂青史了。
他也不去奢望什麼「千古一帝」,只需史書之上記載一句「明君聖主」也就心滿意足了
房俊看向李勣:「英公乃帝國柱石、軍方巨擘,應知曉大唐之軍制沿襲於前隋、起源於六鎮,先祖倚之開疆拓土、徵辟四方,連續締造隋唐兩朝,可謂獨步天下。然則時移世易,往昔先進之制度,到了現在已經處處弊端,尤其是太宗皇帝對軍制諸多改革,造成混亂不堪之局面,募兵與府兵並行、賞罰勳爵之策更無統一之標準,尤其是各軍之間互不統屬、權責不清,終至出現長孫無忌、晉王連續兩次兵變之中軍隊的混亂,以我之見,應當予以改革。」
御書房中瞬間寂靜,連空氣都帶着幾分凝重。
事關軍制,這便涉及了帝國根本,相比之下發行紙幣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劉洎甚至不等房俊提出如何改革軍制,便從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