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己駁回了房俊的諫議,所以一回頭軍方兩大派系就並肩攜手,當着所有人的面來一次「逼宮」嗎?
簡直豈有此理!
這些驕兵悍將的眼中還有沒有他這個皇帝?
李承乾怒不可遏,又驚又懼。
周圍服侍的內侍、宮女一個個靠着牆垂着頭戰戰兢兢,猶如鵪鶉一般,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半晌,李承乾緩緩吐出一口氣,對一旁的內侍道:「宣中書令入宮。」
「喏。」
內侍躬身領命,心驚膽顫的走出去,帶了兩個小宦官直接出宮
小半個時辰之後,劉洎匆匆而來,急促的喘息幾聲,這才問道:「陛下宣召微臣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李承乾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中書令且先坐坐。」
又讓人奉上香茗,而後將所有人都趕出去,只留下君臣兩人相對而坐。
劉洎抿了一口茶水,想了想,問道:「陛下可是因為現在外間傳揚紛紛的流言?」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能讓皇帝如此急切的宣他入宮,因為一般這個時候都會讓人將房俊叫來商議
「流言?」李承乾冷哼一聲:「若果真是流言倒還好了。」
只要想想軍方兩大派系合而為一、所有帝國軍隊都在那兩人掌控之下,關中、關外,京中、宮中,所有軍隊都上下如一、對那兩人唯命是從,李承乾就不寒而慄。
如此狀況,晚上哪裏敢睡覺呢?
不過他很快收斂情緒,淡然問道:「中書令對此有何看法?」
劉洎略有欣喜,現在陛下與房俊之間出現隔閡,對他顯然更加信任,這是好事。
不過對於房俊的所作所為,他也不好當着陛下的面過於指責,更別說落井下石了,畢竟是房俊一手將陛下托舉上皇位,君臣之間與旁人不同,萬一過幾日冰釋前嫌、破鏡重圓,自己豈不是枉作惡人?
「陛下明鑑,增設樞密院事關重大,攸關多方利益,有人將消息放出去故意激怒陛下的可能也是有的。」
李承乾略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平素你與二郎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居然還會維護他?」
劉洎一臉正色:「微臣對事不對人,如何想,就如何說。」
李承乾示意他喝茶,而後輕嘆一聲,問道:「對於增設樞密院之事,愛卿如何看法?」
劉洎略作思索,繼而一嘆,無奈道:「就算不是越國公將消息泄露出去,可現在已成既定事實,如果陛下不允,那就是公然表態不信任英國公、越國公二人,難免有居心叵測之輩藉機生事,後果堪虞。」
軍隊是皇權的基石,當軍方兩大派系被皇帝猜忌,就意味着皇權處於動盪、虛弱之中,想要下手的人怕是就會馬上下手。
這也是「逼宮」的原因。
無論真「逼宮」還是假「逼宮」,當「逼宮」已成事實,那就只能當做「逼宮」來處理
李承乾不置可否:「朕是問你對此的看法。」
劉洎道:「當下來說,對陛下不利,長遠來說,對國家有益。」
李承乾不解:「此話怎講?」
劉洎道:「之所以對陛下不利,是因為一旦設立樞密院,於陛下、軍隊之間便隔了一個樞密使,皇命不能直接下達軍中,甚至軍中若私自聽取皇命都是違規,於皇權有礙。而對國家有益,則是因為誰也不能保證大唐歷代帝王都是高祖、太宗、陛下一般英明仁厚,萬一有朝一日君王昏聵,限制其調動軍隊之權自然有益無害。」
平心而論,劉洎覺得設立樞密院利大於弊。
他說的很好聽,實則心中對於陛下也沒有太多信心,一個長於深宮婦人之手、不曾見識民間疾苦、更不曾親臨戰陣的皇帝,怎麼能夠妥善指揮軍隊呢?
這樣的皇帝,權力越大、對國家的傷害也就愈大。
更何況將來的大唐皇帝不如李承乾的概率也是極大的,若是毫無限制,亡國乃是遲早之事。
相反,若軍權控制在宰輔或者所謂的樞密使手中,就能最大限度降低皇帝昏聵而帶來的危害——當然也有謀逆的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