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的師傅叫楚莫,是個茶葉鋪老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被毀過容,整個左臉就好像是被熱油煎過一樣,其丑無比,病死的時候還不到六十歲,雖算不上是英年早逝,但也頗為可惜。也許是毀容的緣故,楚莫一輩子沒娶過媳婦,膝下只有一個徒弟,就是楚離。
茶葉鋪老闆給人當師傅,能教些什麼?
除了賣茶葉之外,什麼都教。
讀書寫字、為人處事、武藝、兵法、以及最主要的科目:偷東西。
沒錯,茶葉鋪就是個幌子,楚莫的真實身份是個飛賊。
楚離的爹叫孫乙,是個鐵匠,平時老實巴交寡言少語,沒人問話的時候從不主動說話,有時就算有人問也不說。
在楚離的印象中,老爹是個怪人,也是個廢物,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身為鐵匠,卻連把用得住的菜刀都打不出來,因為手藝太差,在一個地方混不了幾年便會臭名昭著不得不換地方,跟孫乙過日子的時候,楚離沒少風餐露宿。
對了,那時的楚離還不叫楚離,而叫孫先。
楚離也曾問過關於自己娘的事,得到的答覆是死了。那親戚呢?娘死了親戚也死了?老爹不再說話。
永遠都是這樣,問急了,就是一頓打。
一個大男人,沒媳婦,沒親戚,沒手藝,沒能耐,只有個孩子。而作為那個僅有的孩子,楚離曾不止一次的質疑過自己的前程,雖然那時他還只有十歲。
後來又過了不久,家裏忽然在深更半夜闖進七八個黑衣刺客,進了屋不容分說,對孫家父子揮劍就砍舉刀就剁,招招都是死手,看架勢就是奔着滅口來的。直到那時候,楚離才知道老爹也不是那麼沒用,一個人打七八個刺客,還能抽空把自己扔出屋。
「跑!!!」在楚離的記憶里,這是老爹生前說過的最後一個字。
漆黑的小巷裏,楚離發瘋似的奔跑,仗着對城裏地形熟悉,楚離從一個狗洞鑽進了一家大戶的院子。這家人姓程,據說祖上是當官的,具體什麼官不知道,反正不小,但後來好像就沒再有人當官,非但沒人當官,爺孫三代連一個出去掙錢的都沒有,爺爺嗜賭兒子好嫖,雖然孫子因為太小,還沒染上什麼過份的嗜好,但也是遲早的事。憑着祖上做官攢下的殷實家底,一大家子後代坐吃山空幾十年都還沒敗完。
蹲在牆角,不知所措的楚離嚇得瑟瑟發抖,老爹聲嘶力竭喊出的那個「跑」字似乎一刻不停的在耳畔迴蕩。是啊,跑!當然要跑!但是跑去哪裏?跑多久?老爹怎麼樣了?雖說平時一點都不喜歡他,但他畢竟是老爹,這麼久沒動靜,那些刺客應該已經被他打死了吧?
正琢磨着半截,牆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聽上去至少有三四個人。看來的確有人被打死了,但貌似不全是刺客。
再之後,一個黑影從天而降落到了楚離跟前,也是從頭到腳一身黑,但打扮卻和剛才的黑衣人不大一樣,至少手裏拿着的東西不一樣。那幾個人闖進屋子的時候,手裏只有兵器,而這個人的手裏卻拎了個大包裹。
還沒等楚離喊出聲,便被此人一掌拍暈在地,待清醒過來,發現天已大亮,自己正趴在一架破破爛爛的馬車上。
從那天起,楚離才開始叫楚離。趕車的人,就是楚莫。
既然只是收徒弟,為何要改徒弟的名字?
因為楚莫堅信,如果自己的寶貝徒弟繼續叫以前的名字,那群刺客很快便會找上門來。
聽說楚離只是鐵匠的兒子,楚莫一開始也是有些失望。按楚莫的想法,但凡一個十歲孩子有幸被一大群刺客追殺,不是忠良之後便是義士之親,沒想到只是個鐵匠的兒子,但既然已經救了,就養着吧,自己這點事業也好有人繼承,就這樣,又是十年,對外稱父子,其實是師徒。
這十年,楚離的日子可比頭十年充實得多,雖然不得不跟着師傅學習那些讓人頭疼的四書五經詩詞歌賦,但卻也有幸學到了武藝。楚離喜歡武藝,自從老爹被殺的那晚開始,楚離便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既然老爹那麼能打,為什麼從來不教自己武藝?而隨着年紀的增長,楚離腦袋裏的問題越來越多,老爹作為一個不入流的鐵匠,為什麼有那麼好的武藝?他究竟是誰?而我又是誰?難道真像那老色鬼猜的那樣,自己是某個隱姓埋名的忠良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