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並非像楚離想的那麼瀟灑。楚離在杏兒廂房喝酒的時候,唐沐也在喝酒,只不過是與一個男人。一個只有一隻眼的男人。
「唐公子,我聽說,你見了齊王?」
「是齊王見了我。」
「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就是,你最好把那個全家都活膩了的告密小人給我揪出來!」
「哈哈哈哈……唐公子,稍安勿躁,殿下派我來找你,可不是興師問罪的。」
「那你來幹什麼?」
「如今殿下的處境,你不是不知道!幹什麼,還用我說嗎?」
「段廣禮已經死了,你們還要如何?」
「殿下要的,可不是段廣禮的腦袋!他想要什麼,你心裏最清楚!」
「帳本已經被他燒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與唐沐對視良久,獨眼男子終於開口,「真是可惜呀,殿下還以為,你是他的人!」
「誰能把我娘放出來,我就是誰的人。」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待到殿下榮登大寶,下旨放了你娘,不會比下旨殺了她多費筆墨。唐公子,你可要三思!」
榮登大寶?
沒錯,就是即位做皇帝的那個榮登大寶。
當今天子前後育有六子,其中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因與嬪妃通姦被貶為庶人,其母妃亦被打入冷宮;三皇子在生產時母子雙亡,四皇子生而痴呆,十七八歲還在穿肚兜玩泥巴;而五皇子,也就是獨眼男子口中的殿下,正是當今的太子。
不得不說的是,五皇子之後,還有一個聰明伶俐的六皇子,除了晚生了一個月之外,也沒什麼不好。
「你在威脅我?」
「我這是在提醒你!你覺得六殿下有齊王撐腰,這太子之位,便能十拿九穩?你可不要忘了,當年聖上親征外疆,徐國公單騎救主有匡扶社稷之功,陛下,可是個念舊的人呢!」
唐沐沉默了。
就算這是威脅,他也只有乖乖的被威脅。因為這是一場豪賭,而賭注,就是自己母親的性命。
徐國公是誰?
姓徐、名傑、字同英,開國功臣徐德之後,因承襲祖上「定國公」之爵位,故稱徐國公。二十年前,當今聖上剛剛即位,時逢韃靼騎兵作亂邊關,在一些少壯派文官的挑唆下,這位年輕氣盛的新皇帝,竟不顧一眾老臣的反對,毅然決定御駕親征,結果在行軍途中誤入蠻敵的埋伏圈,幸虧這徐國公勇冠三軍單騎救駕,才得以脫險。事後為褒其忠勇,皇上乾脆娶了他的女兒。
徐國公的女兒名曰徐翠兒,雖相貌平平卻頗得寵幸,僅用一年時間便爬上了貴妃的位子,正執二皇子遭貶之際又為皇上生了個兒子,可謂是功在國本,這個孩子也便順理成章的當上了太子。
皇上是否念舊,誰也不知道。但那徐家父女歷來受寵,卻是不爭的事實。如今太子雖遭群臣彈劾,但最終做主的人還是皇上。更況且遭群臣彈劾還能順利即位的先例,在本朝也不是沒有,當今聖上,即位之前就曾遭到過潮水般的彈劾。
彈劾太子,對於任何一個大臣而言,都是一場以全家性命為籌碼的豪賭。因為一旦彈劾失敗,等到太子即位,舉家充軍都是最輕的報復。有介於此,作為太子而言,一旦遭到彈劾,尤其是群臣彈劾,這種彈劾便會永無休止的持續下去,直到被廢或即位。
「十萬兩。」唐沐抬起頭,又與獨眼男子對上了眼神。
「口氣不小,你覺得你娘值這個價?」
「這件事,與我娘無關。」
「好吧,我聽聽你想拿這十萬兩干點什麼!」
「劉此亮、曲由貞。」唐沐面無表情的說出了兩個名字。
這兩個人是誰?
劉此亮,字定先,吏科都給事中,七品。曲由貞,字善逐,兵科左給事中,從七品。兩個人的職位捆在一起,不如被杏兒用簪子頂過老二的顧大人官大。雖然官不大,但在此次彈劾太子的大潮中,此二人起到的作用卻極為關鍵。朝野之上,素有「東廉黨」與「竹黨」兩大朋黨,二人都是東廉黨人,其中曲由貞號稱「曲棺材」,原因是因為此人在家中擺了一口棺材,以示「死諫」之決心;而劉此亮則更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