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恬見殷尚來了,趕緊抱俏妞進屋,她可不想與殷尚發生正面衝突,甚至不想瞧他一眼。
仲勤上前迎接了殷尚,甚為客氣地說:「殷家二少爺雖是不請自來,但只要是來為我祝賀的,都是我的貴客。」其實仲勤是怕殷尚來鬧事,就先尊他為貴客,就不知以殷尚那自以為是的性子給不給這個面子。
殷尚的穿着仍像以前那般光鮮那般體面,神情也如往日那般高傲那般目中無人,無論他如何硬撐着,可那張頗顯頹廢的臉實在是不如從前了,外人一眼便瞧出他過得不如意。
「我是來送賀禮的,好歹……你我也算是熟人是不是?」他掏出一兩銀子往仲勤手裏一拋,幸好仲勤眼疾手快接個正着,否則掉地上去了,該誰彎腰去撿呢。
今日是喬遷大喜,仲勤不想被殷尚掃了興,沒心情跟他計較這些,道:「承蒙如此大禮,那自然是要上座了。」
仲勤把殷尚安排到院子西邊的一桌上座,這桌不是親朋好友,都是一些做買賣結交的人。殷尚翻了翻白眼,真是白瞎了一兩銀子,竟然讓他坐偏桌!
仲勤在旁暗想,好歹是上座呀,非親非故的,殷尚只能坐這桌,能讓他坐上座已經算是給了天大的面子。殷尚知道自己來也不是為了鬧事的,忍了忍坐下來,桌上都是做買賣之人,最會說笑打趣的,拉着殷尚說笑,殷尚便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吃喝喝。
其他桌上的人本想看熱鬧,沒想到殷尚就這樣樂意坐下來吃菜喝酒,完全沒有要鬧的意思,大家覺得沒戲可看還挺掃興,也都坐下來吃自己的。
酒席散後,眾人都離去了,韋老二和姜氏多坐了會兒也回去了,院子裏只剩仲勤兄弟三人和楊春兒、金香幾人,當然還有大昌小昌的「喜宴一條龍」等幾位打雜之人。
仲勤招呼兄弟、大嫂和堂嫂進屋玩,卻見已經走了許久的殷尚竟然折回來了。眼見着殷尚要跟着進屋,仲勤趕緊攔住,客氣地說:「你要有事找我,咱們可到院子的亭子裏去說。」
「你啥意思,我好歹也是客人吧,連你家門都進不得?」殷尚高昂着頭氣呼呼地說。
仲勤也有些惱了,終究還是忍住了沒發脾氣,道:「我家小閨女不喜見生人,一見生人就哭,我怕你嚇着她了。」
殷尚氣得哼了哼,徑直去亭子裏坐下了。仲勤見他煞有其事,莫非真有事要說?希望不要又耍什麼花招搶生意,仲勤覺得殷尚現在根本不是他們小兩口的對手。既然如此,那就聽聽殷尚到底想說什麼吧。
仲勤帶着一壺茶過去了,還為殷尚斟了茶,道:「你見我和恬娘過得好,是不是有些……有些眼紅,所以……」
「咳……咳咳……」殷尚剛喝進嘴裏的一口茶頓時嗆了出來,「你……你打住!眼紅?我……我至於眼紅麼?你們確實做大了買賣,有了作坊,置辦了不少田地,據說種藥材讓你們大掙了一筆。可再怎麼也比不上我殷家吧,我家可是有一百畝多田地、上千兩銀子的,我大哥更是有幾萬兩銀子的家產,我眼紅誰也不至於眼紅你呀,你還真瞧得起自己!」
「哦。」仲勤默默點了頭,然後頓了頓,道,「即便如此,你為何來我家?」
殷尚怔了怔,「我……我……」他瞅了瞅仲勤幾眼,欲言又止的,好像還真有事要說。可是想到以前他根本就瞧不起仲勤,所以他又覺得自己竟然要和仲勤正正經經地商量事,感覺掉價。
仲勤見他那樣,有些不耐煩了,「有啥事你倒是說呀,哦,我尋思着……你內心肯定很清楚,你大哥的家產與你無關,你們已經分了家的。而你所說的一百畝多田地和上千兩銀子是你和你爹娘的,你爹娘得養着吧,往後還要送終吧,你兒子也得上學堂,將來還要成家立業。你過慣了奢侈的生活不知該如何節儉,你私下一算,就這點家產要不了幾年怕是要花個精光,所以……你是來和我談生意的?」
殷尚盯了仲勤一陣,心裏莫名的酸楚,自己的處境竟然都被仲勤看透了。他也不想再硬撐着臉面了,嘆了嘆氣,道:「咱們整個楊柳鎮,還有鄰近幾個鎮,總共也就六個大戶人家,他們之前都買了我家不少田地,如今他們如何都不肯再買了,說依靠田地掙不了多少錢。可是……你家不是在種藥材麼,而且你家置辦的田地實在少了些,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