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着幾片枯葉,從半開的門中飄了進來。
一個身影閃了進來,又轉身回去關好門,門內又重新恢復了溫暖。那人從門口那邊的暗處向着她走來,玉拂的心忽然砰砰開始跳個不停。到底是誰會在這樣冰冷的雨夜裏來呢,她忽然有些期待。
這個人從黑暗裏走出來,高大的身影輪廓漸漸清晰,頭頂的月光也慢慢映上了他如玉的面容,玉拂滿心的期待卻化作了虛無。嘴角有些彎下卻又在下一刻微微揚起,「歐陽師兄,是你來了。」
歐陽手上提着一個包袱,慢慢從暗處走出來,看見了玉拂有些失落的表情,臉色卻絲毫沒變。走到木牢籠的大柱子跟前停住了腳步,天頂上射下來的光,剛好可以讓兩人清晰地看清楚彼此的動作和細微的小表情。
&拂,看見我不高興麼?你是在期待誰來呢?是你的清越哥哥還是夜行?」
玉拂被他忽然這麼問,心慌亂地漏了一拍,然後才敢看他。頭猛地抬起,盯着他的眼睛,能夠清晰地看見歐陽的眼中映照着她的影子。月光下的歐陽師兄看起來和平常的有些不一樣。
&兄,謝謝你今天在肖蘭長老面前維護我,只是這樣的事情以後別做了,到時候惹惱了她,即使表面上礙於你師父的顏面,但是暗地裏她可是有小鞋給你穿的。」玉拂攤開手苦笑,「你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嗎?寧可得罪君子,無得罪小人。何況還是個實力超群的小人。」
玉拂後來才知道的,原來那兩個貪財的值日弟子是肖蘭和薛青的重要弟子。她會得到這樣的下場也就在意料之內了。
&陽師兄,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我現在到底是不是半妖,這身份還都存疑,萬一被人看見了,連累你就不好了。」
歐陽難得地沒有帶那把平日不離手的紙扇,臉上閃過訝然的神色。「你自己還不清楚?」
&知道啊!」玉拂有些沮喪地低頭說道,「在跟清越哥哥在一起之前的那段記憶我都遺失了,所以就連我自己都不能確定肖蘭說的話是真是假。可你不是看見了嗎?我能夠用紫色的氣,那是事實。可能真有妖族的血統吧?」
&過我從來沒有想要要傷害任何一個人,真的,歐陽師兄,你相信我。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家的溫暖了,一直都是跟着清越哥哥在流浪者,他父親根本不管他,除了酗酒還經常打罵他。認識我之後,怕他父親揍我,就帶着我跑出來就再也沒有回去。」
玉拂總是覺得是她害清越哥哥有家不能回,內心的愧疚日漸滋生,來到臨淵殿裏看見他擁有了這麼多的夥伴之後,這種感覺才好上一些。可自從得知自己有可能是半妖之後,這種感覺又無可遏制地重新萌發起來。
&不用內疚,洛清越那小子絕對不會這麼想的。」歐陽肯定地說。月光在他的臉上裹上一層朦朧的靜謐之色。
&下面打算怎麼辦呢?難道沒想過要出去?」
出去?玉拂有些呆愣地看着地上那幾片枯葉,「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家了啊,這個家就是臨淵殿。」近在眼前,卻讓她感覺到冰冷和難以靠近,歐陽師兄,她該怎麼辦?
歐陽看着玉拂月光下悲傷的小臉,有種衝動,想用手去溫暖她,「別叫我歐陽師兄了,叫我子墨!」
&兄!」玉拂有些遲疑,「……子墨。」出口的聲音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顯得陌生,不過還是叫出來了。
玉拂隱隱覺察到了歐陽師兄對她的感覺有些不一樣,但是她也說不清楚心裏那種模糊的感覺是什麼。不過,今天歐陽師兄能夠到這裏,玉拂十分感激。
&兄,你手上的包袱里是帶了什麼?是準備給我解悶的書本和打發時間的果脯嗎?」
玉拂這時候還有心情玩笑,歐陽放心了不少,「我來帶你出去啊,離開這個地方。」
&我出去?你怎麼進來的?難道肖蘭長老沒有在外面不知眼線?」
歐陽笑了,笑容里飽含了溫柔。玉拂看着他,仿佛覺得這牢中也沒有那麼的冰冷了。
&自有我的辦法,你不用擔心。」
歐陽子墨沒有在意玉拂想要勸阻他回去的話語。漸漸升到半空中,抬頭看了看眼看這個大而堅固的牢籠,從身上掏出了幾張符咒之類的東西。那可是他下午的時候交代林富給收來的,花了些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