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朱慢慢地從幽暗的甬道里走出來,長期閉關讓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嘴唇抿的很嚴,看上去心情不太好,這讓迎接他出關的弟子有些意外,只能小心招呼:
「師叔祖……」
楊朱依舊是那個表情,問道:「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事情?」
那弟子忙道:「稟師叔祖,是出了事……東陽正教、魔門東支、西支、北支、冰雪魔宮、九玄魔宗先後發檄,指斥血獄鬼府侵佔本界,要在北荒來一次大動作呢。非常」
楊朱回頭盯着他看:「地火魔宮怎麼說?」
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那弟子所言,都是元始魔宗分裂後,舉足輕重的大勢力,但都比不過地火魔宮的正統地位,縱然那只是名義上的。
「這個……還沒有聽到確切的消息。」
就算沒有,也不得了,自從上一劫,元始魔宗四分五裂前後,有多少時間沒見過這些勢力同仇敵愾了?尤其針對的還是另一位配享神主之位的魔門大能,這裏的情況,讓所有外人都是稀里糊塗。
那就盯着地火魔宮。
雖然元始魔主已經在超過十劫的時間裏,沒有發下任何諭令,但只要太元天魔根本經和聖典在地火魔宮一日,那裏就仍代表着魔宗無可辯駁的正統,涉及到無量虛空神主和大梵妖王這一層次,還是地火魔宮的言論最有說服力。
全天下都在等着地火魔宮打破沉默,作出回應,殊不知這時候,地火魔宮內部,也是亂成了一鍋粥。
馮忘身為宮中司事,本就是一切活計都要沾手的,可如今這事兒,卻讓他恨不能把自家雙手切下來,誰要他就免費奉送。
北荒那邊早就休戰了,可這裏已經是連續第二十個時辰,地心深淵中強橫的魔念衝突仍在持續。
源頭來自於聖典,血獄部和真界部的兩位至高大能,除了在北荒以神念對沖,釀成驚天動亂,更直接的,還是在彼此銘刻真名的聖典上,氣機衝突,竟有勢不兩立之態。
他們兩位這樣爭鬥,卻是苦了下面的人。
這立場該怎麼站?
地火魔宮是在真界沒錯,可身為元始魔主忠實的信徒,團結友愛什麼的姑且不論,識大局顧大體總該有一些?
好,其實那也是放屁,以往兩界魔門信徒衝突,地火魔宮從來都是堅定地站在真界這邊,便是被大梵妖王指斥為「無量的狗腿子」,也都處之泰然——沒見地火魔宮的全名,還要加上「無量」二字麼?
可如今,情況已經有些變化了,源頭不是別的,就是前段時間,聖典上突然烙下的夜摩印,它在哪兒不好,偏偏在血獄部?
魔主垂青的目標,他們怎麼可能忽略掉?
宮中幾個老不死的人物,一直在緊張地磋商——其實就是吵鬧。.十多劫來,魔主的冷漠無視,讓所有人都沒有經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解讀這樣的「指示」,就算是翻爛了典籍,抽空了腦子,也是一樣。
相較於那些老不死,馮忘還更像是一個干實事的人,他已經第三次下到地心深淵,就近探查情況。但他還不是最有勇氣的那位,真正讓人欽佩的,是那位以女子之身,卻有「大日王」之稱的帝天羅。
雖然二十個時辰里,女修從第五層平台給硬逼回第二層,離地心越來越遠,可她終究是事發至今,唯一一個堅持在深淵中的人物,渾身氣機倒是愈發堅凝。
只憑這一點,馮忘就覺得,他需要給女修一點兒敬意。所以,他帶着小小的矜持,主動詢問帝天羅的意見:「你有什麼看法?」
帝天羅保持着跪伏祭拜的姿勢,語音略有些沙啞,顯出這二十個時辰着實不好過,不過她的理解準確無誤,回應則極其簡潔:
「魔主是什麼態度,弟子便是什麼態度。」
這種回復實在太讓人無奈了,什麼是魔主的態度?魔主什麼時候有過明確的態度?夜摩印算不算?
一句話能有三四種解法……等等,也對啊!
大概是與帝天羅心有靈犀,一刻鐘後,地火魔宮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就是在太元天魔根本經上,找了幾句敬奉魔主,魔主至高至大的廢話,拼結成華麗的句式,但說了什麼,別說外人,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但此時,帝天羅已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