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厭笑容斂去,簡紫玉話里透出的信息,讓他有些不爽,森然道:「你窺我心神?」
「是鬼厭師叔磊落。」
在鬼厭對面,簡紫玉半側身坐着,像一位家教甚嚴的千金小姐,卻是輕輕巧巧將此事繞了過去,就像中間一大段事項盡都不存在一般:
「說起長生第一難,實是道基之難。」
「你們這些高門大戶,也為道基瑕疵苦惱麼?」鬼厭視線在她臉上一轉,將信將疑。
「立道之基,因人而異,前輩大能,歷代祖師,固然是傳下直抵長生之法,可各人資質不同、根骨不同、心xìng不同、乃至機緣不同,成道、成魔,又哪能千人一面?說不得只能相應調整,區別只在調整得或大或小,或刻意或無意而已。」
至此,簡紫玉垂下眼眉,淺淺而笑,唇角那淡淡一點小痣,風情無限:「這些虛頭巴腦的道理,鬼厭師叔聽來,怕也沒什麼意思。
其實鬼厭並不覺得如此,但他更清楚,簡紫玉無時無刻不在嘗試着控制話題和場面,同時,也在試探。
試探一個和意料中不怎麼相同的鬼厭,該如何應付。
他哈哈一笑:「其實我也覺得,乾脆直接的簡師侄更有意思。」
笑容隨即斂去:「講些更現實的也好。比如……」
「比如,如何彌補道基。」
鬼厭點頭:「洗耳恭聽。」
「師叔修煉的幽冥九藏秘術,在魔門頗有名氣,前期煉體,後期轉入魔識,雖然是最穩重的做法,但前期的缺掉的功課,不是那麼容易補足。」
鬼厭不動聲sè,但在心底,還是比較認同的。
魔門三類基本心法,煉體之術、他化魔識和魔主神通。煉體之術是公認的離根本大道最遠的一支,要想獲得至高成就,幾無可能。要想更進一步,轉入「他化魔識」是必然的選擇。
但這種路途,等於是改弦易轍,比起一直jīng研此道的修士,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兒,簡紫玉所說,頗是中肯。
「鬼厭師叔能夠迅速體悟到亂yùjīng的法門,施展起來又能如臂使指,相當不易。但在接下來『破神鬼』的神通變化上,最是注重神魂攻伐,駕馭七情之能,此乃『根本之法』,而非應用之術,相關道基若不能完備,便有反噬之害,這一點上,師叔……」
「那麼,你有什麼主意?」
簡紫玉美目投註:「紫玉自十歲時,便主修太元隱星執天魔無量法,此法名曰刑殺之術,實是洞徹道基,彌補缺陷的推衍秘術,正是這等法門,在長生中人眼中,有其不可替代的價值。」
「推衍秘術?」
「察其缺,補其漏,識以假,還以真,是謂推衍。若師叔信得過,紫玉可以舍下百年壽元,為師叔謀劃。」
關閉廣告
鬼厭眼皮垂下,彌補道基的難處和苦處,只看穀梁老祖,就能深刻體會。但什麼「百年壽元」,過耳如風,聽過便罷,無法在心中留下任何痕跡。倒是之前那幾句,激起心底波瀾,至今難平。
這一刻,他想到劍修分身與鬼厭分身的「虛擬交戰」,然後,不可避免地,那一個「大衍yīn陽」的法門,從心底深處泛起。
所謂的「推衍法門」,兩具分身隔空「虛擬交戰」,應該算是一種雛形;而幾乎已經忘記的「大衍yīn陽」,則是相當完備的成品了。
至於太元隱星執天魔無量法,一看就知道,是專用於魔門的秘法,乃是專jīng。
大概就是這樣……
高樓之內,莫名就進入了沉寂狀態,直到簡紫玉的低嘆聲打破這一切:
「果然,鬼厭師叔與傳聞中,大大不同。」
鬼厭抬起眼,一時卻不想說話,只看簡紫玉能有怎樣的結論。
簡紫玉站起身來,素手執壺,為他斟酒,酒聲汩汩,讓人愈發難辨,這紅塵高樓,究竟是虛是實。
這時,輕緲之音入耳:「幽冥九藏秘術並不是魔門第一等的法門,當年沙魔君天縱之資,三百年步入長生,又以近兩劫時光,補足魔識法門上的短板,將幽冥九藏秘術推至前無古人的巔峰,但在東華真君的拳下,還是含恨而終。
「來此之前,我只覺得,以鬼厭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