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還琢磨光暈中的「學問」之時,余慈的眉頭微不可察地挑了挑,這些紅點,與他感知中星星點點的「反應」,重合率也太高了些。.
瞥了眼蘇雙鶴,這位飛魂城的首席大巫,確實有常人難及之能,剛剛書畫巫咒,竟然是將之前湖上與四宗陣營作對修士的聲紋、氣息等,巧妙化入,一一對應,形成了微妙又堅固的聯繫。只憑這一點,就能看出,方圓數百里確實都納入到他的神意覆蓋範圍里,且周詳入微,對湖上局面真如掌上觀紋一般。
這就是大劫法宗師的威能,只要有心,千里、萬里範圍之內,真沒什麼能瞞過他的。
以其大巫之尊,也不至於親自點名咒殺,但讓程濟世將巫咒送入放入浮空的天梁山島,分明就是借刀殺人,將那裏破壞姓的惡劣環境,轉化為攻伐之力。尤其是正轟擊島嶼的天劫雷霆,就算目標中沒有長生中人,也能起到干擾壓制的作用,如果靠近島嶼,更會遭致不測。
這是更有技巧姓的手段,精妙之處,一語難盡。
主樓上的修士,畢竟都是有水平的,也先後發現了裏面的門道,當下奉承讚嘆之聲不絕於耳:
「這些標識了朱紅顏色的,就是剛剛發聲作亂之輩吧!」
「於萬人之中,鎖拿目標,抽離氣息,頃刻咒成,也就是鶴巫之尊,能輕易為之了。」
「放在天梁山島上這手極妙,果然是鎮壓諸邪,若他們不動也罷,一旦還要作亂,萬雷加身,就是自己去尋死了。」
蘇雙鶴倒也不見什麼自矜之色,以他的身份地位,若真的給這些小輩們捧暈了頭,才真叫笑話。而且這些人溜須拍馬,都還沒到點子上,讓他頗有遺憾——有些時候境界太高,也是曲高和寡啊!
偏在此時,耳畔傳來又一聲贊語:「鶴巫親為巫咒,又以天劫之力鎮壓,卻能舉重若輕、進退自如,不沾絲毫業力,確實令人嘆為觀止。」
蘇雙鶴微怔,轉眼看去,見說話那人正拱手笑語,並不見他人臉上的奉承諂媚之容,然而字字精到,切中實際,與他人直有天壤之別。
余先生……
蘇雙鶴心裏微微一突,但那人的言語,着實字字打在他心間,撓在他癢處,讓他不自覺露出笑容。
不管這人立場如何,為人怎樣,至少在「眼光」這一項,遠比在座的任何人都要強一個檔次,甚至對長生境界的一些奧妙,也有涉獵,這就很了不起了。
看向余慈的目光,自然又有不同。
當然,他自己心裏明白,他在使動巫咒的時候,裏面也是逃了個滑,沒有親自將巫咒送到島上,而是讓程濟世過了一遍手,少了動靜切換的麻煩,而這一點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也在此時,白衣翩然回返,那一把大羅傘已然不見,臉上亦無有喜怒,甚至都不奇怪余慈為何轉移到了樓上,由侍從指引着上樓,對上首的蘇雙鶴,還有身為地主的孟都公子略一行禮,又徑自在余慈席後落座。
蘇雙鶴見白衣清冷自持的模樣,臉上表情愈發緩和,席間本來還存着的一些僵硬之處,也在此時大大減退。
不管怎麼說,余先生上了位,冷煙娘子也請上來了,各方的顏面暫時也得到了留存,大伙兒暫時喘口氣總成吧。
至於某些人的尷尬處,真正的大人物不在乎,也只能自己吞下去了。
見美人兒登樓,蘇雙鶴本待張口增席,可話到嘴邊,忽地猛醒一事,看向白衣的眼神驟然間起了變化,這一點反應很快就為余慈所察知,正看過去的時候,另一邊孟都公子開了口:
「余道友,貴同門如今可還好麼?」
不等余慈說話,他又轉向白衣,難得他豪邁雄壯的身形臉盤,也能笑得溫和:「冷煙娘子持傘凌波,憑空虛渡,仙姿如舞,觀之也足慰平生。」
白衣頷首回應:「孟都公子過譽了,是余老爺的符籙精妙。冷煙不過是在湖上走一個來回而已。」
「仙凡之別,豈是易為?」
再讚嘆一聲,孟都公子又向余慈持杯相敬:「余道友,在下冒昧了……」
難得他來迴轉換目標,依然給人以禮數周全之感,還在不動聲色間袒露心跡,又沒有任何輕薄的味道。
余慈看這人也挺有趣,便笑應道:「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