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情理之。
以余慈目前的身份地位,倉攸雖也是大巫之尊,某些事情也不好談得太深,夏夫人親來才合理。
余慈也知道,夏夫人作為碧霄清談的主持,請他過來,離了席位專門與他說話,必有所求。
這一點大伙兒都是心知肚明,故而也不用虛言客套,時間上更不允許。
就算專門挑了最耗時的「星羅法」進行的區間,夏夫人若是離席太久,也可能會鬧笑話的。
方一照面,夏夫人叫一聲「天君」,便斂身行禮,盈盈下拜。
今日只算是第二次見面,但夏夫人磐石般穩固且又沉凝的氣度,已經給余慈留下深刻印象,突然這般柔弱謙卑,還真是不習慣。
余慈當然不會認為,夏夫人真的淪落到要伏低做小的地步,也不會讓她真的拜下去,伸手扶了一把,自然流露出驚訝表情:「夫人何至於此?」
只看夏夫人的容色,對自家的低姿態,倒是沒有半分不習慣、不適應的樣,這等能屈能伸的城府,讓人不敢小覤。而這樣的人物,也絕不會讓本人的態度有什麼生硬之處,只聽她輕嘆道:
「妾身是謝天君,也是透過天君,向後聖大人致謝。」
「這個……有說乎?」
「若非後聖大人神威,城一些亂臣賊,恐怕已經掀起反旗,妾身也不知該如何自處,這樣的恩情,豈能不謝?」
夏夫人所說之事,述玄樓各家修士都有臆測,但這麼直白地說出來,真沒有問題?
而且,這又與後聖何關?
余慈這下是真糊塗了,問起此事,卻見夏夫人唇邊笑容帶着諷刺意味兒:
「說來可氣又可笑。之前天君近侍一出,奉後聖神威,震懾四方,那些生造流言的卑劣之徒,反而把自己唬住了,首鼠兩端,給了妾身反應的機會……」
余慈恍悟,路傑嚷嚷的那些全然沒譜的陰私之事,說他和夏夫人有私情,竟然是飛魂城裏流傳出來的,目的正如大伙兒猜測,是要撼動夏夫人的權柄根基。
但可能是流言傳得太過頭,便是製造流言的人都將信將疑起來。
當這邊虛生展現了後聖之威煞,飛魂城那些所謂的「逆賊」也受了震懾,擔心夏夫人請來這位大能發難……
真像是笑話!難道以前他們想造反的時候,就沒考慮過這種變故?
裏面肯定還有他不了解的門道,余慈靜待夏夫人給他解釋。
畢竟,後聖的威煞也不是隨便借的。
「在此還要請後聖大人,請天君見諒,實是我那義女輕煙發現了端倪,借後聖威名,穩住局面。那孩論及妾身與天君之事,便說是勘天定元……」
「勘天定元!」
余慈的思路一直圈在飛魂城、洗玉盟這個圈裏,突然聽聞這個概念,一時為之愕然,同時也是興致大起。
自從那日被蕭聖人「盛情相邀」之後,這段時間裏,余慈還真的專門了解過相關事宜,尤其是弄清楚了天人法的概念之後,大有一通百勢之勢,再不需要憑着胡亂猜測來回應——至少在較為淺顯的層面是這樣。
故而,他思忖一番後,便發現夏夫人所言,有一樁極大的破綻:
「要在此事上合作?慕容師姐也真敢說。」
余慈連連搖頭:「此言未免太過無稽,那些人也相信?」
所謂「勘天定元」,是八景宮等門閥大宗,在巫神沉眠,真界自我恢復機制有所退化的情況下,在天地大劫發生後、根本法則發生偏移之時,聯合天下強人,進行「修復」的關鍵環節。
在這件事上,看的不是宗派,而是道統。
玄門、佛門、巫門、儒宗、劍修、外道,每一類道統的承繼延續,都要有相應的法則環境配合。
讓玄門修士跑到血獄鬼府去修行,勢必事倍功半,若再與那些洞天福地修行的「同道」相較,差距更要相去天壤。
這固然是極端的例,卻也說明了對應的法則體系的重要性。
由於修行法門、側重的不同,各個道統最理想的法則環境肯定不一致,「勘天定元」的過程,也就是一個彼此協調、彼此妥協的過程。也因此,一個道統內部有沒有代表性的人物,具不具備話語權,
第九十五章 玄巫合議 八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