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就是三家坊。天君有所不知,三家坊今日的主事賀家,祖輩曾是此教派首批信眾之一,坊中所謂『百川』、『無塵』、『真華』三市,最初實是代指三尊神名。」
聽趙相山講古,余慈也是大感興趣:「怎麼講?」
「那教派名曰『三尊教』,立了三位聖尊神明,最初甚至都沒有一個固定的名稱。還是信眾為了區分,漸漸約定俗成。其教義大概也是講末世大劫那一套,若想安然渡過,需要依次在三位神明座下修持,
「百川即海納百川、有教無類,為最初接引之意,是初入教修士所在;
「無塵為空、可指虛空,亦可指純淨,是說創立或淨化一界,是資深教眾所在;
「真華或可做『極樂』解,也能有『彼岸』的意思,這就更明白了,只有核心教眾才有資格。
「乍聽上去還是通順的,能夠扯出一條線,可細節上經不住仔細推巧,也沒有一個成熟的修行次第,甚至連信力根基都沒做好。現實中往往是按照修為高下,粗暴分類,故而除了部分核心教眾以外,凝聚力很差,很快就敗落了。
「賀家祖輩,一直在核心層,堅持到最後,也得了教派中大部分財貨,支起了三家坊的架子。」
余慈再度沉吟:
虛空,只要扯上無量虛空神主,就繞不開這個概念;
極樂、超渡,是西方佛國專有之義;
只這兩條,就非常符合碧落天闕上的「積累」了。
「你認為,這是黑天教的前身?」
「我有七八成把握,因為這裏有一個還算清晰的嬗變過程。雖然隔了快兩劫時間,但黑天教在西南,一開始也是這個路數,只不過不再分三神,而是一神三化;後來完全以佛門旁支為掩護,倡過去、現在、未來三際,再以秘法為誘餌,吸引妖魔信眾……
「兩邊脈絡上很相似,更不用說,某些基本教義和修行法門高度趨同。只是經過兩劫時間的沉澱,那時候黑天教的模式已經很成熟了,遠非昔日『三尊教』可比。
「越是成熟,越難看出本來面目。如果天君想弄明白那位所謂『佛母』的要義,還是要從『三尊教』入手。」
意念交流這麼長時間,趙相山已經有點兒累了,余慈給它渡了點兒元氣,讓它的精神稍微振作一些,以繼續講下去。
毫無疑問,這就是最直白的認可了。
不管趙相山究竟是怎麼個盤算,眼下也是分外賣力:
「從『三尊教』起始教義來看,三尊神明名義上脈絡相通,然而具體到修行上,次第不分,義理不明,何也?實是生搬硬造之故。
「據我的觀察,三尊神明,三類法門,倒是各有玄妙,神通可觀,然而其間的連接有等於無,各自為政,至少教派的信眾是沒有哪個能真正修持成功的。就算是修為長進,也是各自的套路……這等於是欺騙了,或許那位從一開始就沒指望做一番長久事業?」
余慈沒見過「三尊教」,對趙相山所描述的情形缺乏具體感知,但意思是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某個自具神通手段的傢伙,模仿借鑑無量和佛門的路數,在北荒搞試驗?」
這種做法,聽來怎麼這般耳熟……
好吧,余慈承認,這和自己倒有點像,尤其是「借鑑」這一出,平等天上那幾位,可都「看」着呢。
不提這微窘的想法,余慈對趙相山的判斷說辭越來越感興趣了。
大黑天佛母菩薩還有這段往事?
想想自己也曾在編排教義時無從下手,他倒真有幾分感同身受的意思。
但趙相山還是沒有說明大黑天佛母菩薩的根底。
余慈直接就問:「你可有確切人選?」
趙相山仍沒有正面回應,只道:「三尊教曇花一現,維持時間都沒超過二百年,留的只有三家坊一點兒根底,我曾調查過賀家,有一件事讓人比較在意。」
「哦?」
「賀家如今把三家坊做得風生水起,背靠的是魔門東支,當年也是如此,當然,那是還是元始魔宗——在三尊教敗落後,賀家繼承大部分教產,轉而投向魔門,他一個小小家族,手握重金,沒有任何特別的關係,投向那時世間最頂級的門閥,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