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賢真的陣勢未亂,胡丹和他同伴都在其間,發出慘叫的人,當然與他們無關。
發聲的是隱藏在暗處的對手,聽聲音,那人肯定是完了。
對手少了一個,林賢真卻一點兒欣喜之意也無,因為在比慘叫聲還要早上一線,周圍地層在瘋狂地晃動。
他在一路下來的時候,因為要佈陣,對周邊地層的結構也做過了解,就算因為靈脈被強行移轉,呈現不穩定的態勢,卻也不至於如此激烈,至於地震之類,更不可能,那種天災,像他這樣的修士,早半刻鐘都能感覺出來。
這肯定是非自然的,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扭曲、在作用。
林賢真轉過視線,要喝問陣中的胡丹,可目光到處,陣中已然是空無一人,仿佛兩人憑空蒸發了一般,而他竟然全無所覺。
他為之毛骨悚然。
「非常時刻,合力對外!」黑暗中的對手這樣大叫,地層間同時亮起火光,顯示那人的位置,林賢真險些就要開口答應了,只是心底某種悸動突然發作,讓他的回應慢了半拍,就是這半拍,不同方向的慘叫聲幾乎同時響起,剛亮起的火光也驟然熄滅,其間沒有任何過程,就像是被黑暗一口吞掉——是的,黑暗中分明就是藏着一頭凶獸,肆意捕食,而他們就是獵物!林賢真連自己的對手長什麼樣子、什麼身份都不知道,就再也不用為這種事情操心了。
但他一點兒也不覺得輕鬆,更深沉的恐懼從黑暗中漫過來,一下子就封住了他的口鼻,攫住了他的心臟,這不只是心理的壓力,而是確有一股力量,碾過地層,到他身上。
精心佈置的層層陣勢,此刻就像是紙糊的殼子,直接被碾平,連安慰的作用都不起半點兒,他只能僵着身子,呆站在地層深處,半分都不敢動彈。
到這個時候,便是傻子也知道緣由了。
那胡丹和其同伴,分明就是個餌食,被這處的強者釣魚一般放出去,果然吸引了這麼七八條蠢魚上門,也不炮製什麼,直接開口給生吞了!越是明白,林賢真越是心頭髮涼,此時黑暗的地層中,只他一人,無有助力,讓他有着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黑暗掌控一切,卻又將光天化日下可能具備的大部分限制都給拋去,使得人心的防護分外薄弱,不過是短短一息時光,對林賢真來講,卻不知是多少心路轉過,莫名地就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等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便再也控制不住,放聲狂呼:「前輩饒我性命!」地層的晃動漸漸休止,黑暗中的壓力卻始終未去,就如同一頭猛獸,繞着假死的獵物,慢慢巡逡轉圈兒,偶爾還伸出抓子,撥弄兩下。
林賢真跪地之後,所有的勇氣盡都蒸發殆盡,越發地不堪,為之瑟瑟發抖,只能等待黑暗中人的判決。
終於,有人聲響起,非常低啞,像是乾渴多日的人,艱難摩擦聲帶的響動,只不過不是對他,而是對胡丹與其同伴:「你們兩個做的不錯,這幾個雖不算可口,總還能有所補益。
這樣,隔上三天,你們再出去,還是這個法子,引幾個貪心不足的蠢貨過來……」林賢真聽得肝膽欲裂,這……這是真吞啊!也不知是哪方魔頭大妖在此?隔了片刻,黑暗中響起胡丹的回應:「小九呢?」之前那個聲音沒有再說話,可很快就有一個截然不同的清亮嗓音響起來:「二爺爺,我沒事兒……妖怪,我師傅不會放過你的!」黑暗中人對這一位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同,輕描淡寫地道一句:「天法靈宗能有什麼好師傅?」「說出來嚇死你……可我就不說,氣死你!」「天底下能夠同時駕馭生靈死氣的,並不太多,至於能給你打下這麼深厚根基的,就更少了。
你就是不說,我也能猜得**不離十。
但不管是誰,如今天地大劫降下,越是能嚇住我的,越是自顧不瑕,你還是省點兒力氣,讓家長輩專注做好眼前的事情吧……那個新來的。
」話鋒突然落到林賢真頭上,他一時沒發應過來,發了會怔,才打了個激靈:「在,我在。
」「說起來,你比那兩人要更管用一些。
眼下這局面你也看到了,聰明人就都操辦起來吧,胡丹你領他到靈脈那邊,佈置幾個鎮壓、運化的陣勢,我在這兒的時間還長,你們用心做事就好,如果沒有必要,我也不想常常換人用。
等哪一日我功行圓滿,也少不了你們幾個小輩的好處。
」黑暗中人對人心的把握,也是極強的,他把自己放在一個極高的位置,便是明擺着算計人、利用人,也給胡丹等人一個盼頭。
畢竟雙方的境界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處在絕對劣勢的胡丹他們,又怎麼可能揮去那一點兒希望?林賢真已經是應聲不迭,剛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只要能保住性命,不管什麼事他都要去做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