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運輸司的人終於開始運回第一批鐵礦石,姬雲也跟着運輸司的人返回,滿懷着期待。既有對自己未來的期待,也有對山岬島模樣的期待,聽別人說起的總比不過自己見到的。
島上的學堂也在臨近年關的時候休息了幾天,八篇書簡已經學完,簡單了進行了一次考試,成績大多不錯。
最難的切音拼字和乘法表也都完成的不錯,在山岬島上學習的這些各個城邑的親貴子女都帶上了或多或少的夏城口音,完成了這一點他們就可以認出更多的字讀出更多的字,算簡單乘除法的時候也不需要用算籌一點點地算了。
難得的假期中,這些人沒有閒着,而是流竄於各個作坊之間,陳健也沒有禁止。
公用的浴場和飯廳讓這些人和夏城國人的關係都很不錯,問什麼對方就會答什麼,不過回答的那一切都是他們的城邑不可複製的。
山岬島上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而且出現了很多他們以往不曾見過的美景。
因為大野澤的湖泊放熱效應,山岬島的冬天並不太冷,水也沒有凍結。而大量的作坊用煤導致城邑附近的煙塵很大,空氣又潮濕,每一天早晨都有一層濃霧,很漂亮,這在別的城邑很少見。
十二月初八那天,這些人學到了一個夏城的新習慣,清晨喝的一碗很甜美的粥。粟米、麥仁、豌豆、紅棗、大豆、栗子……八種食物融和在一起的味道很古怪,仿佛將夏秋太陽的味道都浸潤到了這一碗粥中。
據說這是為了祈求或是感謝去一年風調雨順,很正當的理由。
喝完臘八粥後的第三天,孩子們手中多出了一篇木簡,內容是一封名為姬雲的人給陳健寫的信,講訴的是想辦法最省人力運送礦石的辦法。
夜裏那個叫姬雲的人帶着幾分靦腆在眾人面前說了說自己的想法,大致就是一想到榆城正在建設自己就吃睡不安,一定要想辦法多運礦石之類,絕不會因為被扔到礦山就存心懈怠云云。順便做了一番自己檢討,檢討下很久前自己犯的錯。
他的胸前掛着一個黃銅的徽章,很漂亮,上面刻着一個正在冒煙的冶煉爐的模樣,據說在夏城只有很大的功勳才能獲得這樣的黃銅徽章,上面刻得東西也不同,有麥穗、戈矛等等。
不過他胸前的黃銅徽章上冶煉爐是冒煙的,但是現實中距離冒煙還有些日子,大量的礦石被運回來正在粉碎,據說是要先培養一批會粉碎礦石選礦的人才能開工。
臘月十八,冶煉爐進行了開爐前的最後一次檢查,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後,作坊工將礦石木炭一層層地堆積在了冶煉爐中,學堂的學生也都被叫到了周圍觀看。
用赭石染過的麻布紅彤彤的,纏繞在冶煉爐的周圍,扎出了兩個大布花。
百十個樹皮黏土炮仗一起點燃,噼噼啪啪想過之後,陳健大聲喊道:「開爐!」
早已演練過幾次的人們扯開紅布,作為福利這些紅布將會給抽籤選出的幾個人。抽到簽的幾個人負責點火,同時將水車上的木楔子拔出。
木質的水車輪開始運轉,旋轉的連杆帶動了風箱的拉手,出呼啦呼啦的巨響,一團火焰在點火口開始燃燒。
泥范排成一排,第一批鐵用來製作范。作坊工們拿着陶製的坩堝在放鐵口做好了準備,長長的硬陶棍上綁着的黏土坩堝是為了舀鐵水裝進范中,每個人都用融化的蠟油聯繫過數次,最起碼不會一不小心倒在自己的腳上。
每個黏土坩堝都是特質的,陳健將之前的木模用排水法大致算過體積,每個專門負責澆鑄的作坊工手中的坩堝大小也不一樣,恰好比標準體積多出一成。
天氣不算很冷,尤其是冶煉爐附近更是熱的讓人難受,學堂的學生們去看的津津有味,他們都想知道這樣真的能煉出這種名為鐵的東西嗎?他們也都想像着自己的城邑能否做出這樣的事。
這些東西他們都是聽聞過卻沒見過,尤其是附近的水車、水車上的連杆,據說等到他們學完兩年後,會有木質的簡單水車模型讓他們學,但是現在還很遠。
等待是漫長的,陳健一直在冶煉爐附近站着,不斷通過觀察孔或是讓人加料,或是讓人給預熱室生火。這是榆城的頭等大事,什麼事都要推到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