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得好好活下去。 .更新最快」
騎在屋脊上,海上的咸風將這句話吹到地面的時候已經變得很淡,帶上了一股不屬於狂躁蒼茫大海的、淡淡的憂傷的味道。
之後便是沉默,只有錘子敲擊在鐵鋦子上的鏗鏘和瓦片的叮噹。
林曦仰着頭,不知不覺脖子已有些酸痛,屋頂上的身影正好擋住了炫目的陽光,正午熾熱的空氣伴隨着瓦片上的水汽產生了將光線變得曲折而又魔幻,蒸騰中仿佛世界都扭曲了。
許久,錫壺中的水開了,屋頂上最後一塊瓦也被安正。
再從梯子下去之前,按着前世的習慣眯着一隻眼睛看了看瓦片的彎直,陳健知道下面那個女孩是喜歡整齊有序的東西的。
屋下、小桌、兩杯竹葉色的清茶,兩雙手各自捧着紅泥的杯。
原本觸手可及的短槍終於離開了陳健的視線,堅硬的燧石也被卸下來放在了有一層石灰乾燥的木匣中。
「你是因為你父親的夢想才學這些的嗎?」
「一方面吧。但是父母給我留下的遺產,讓我有了獨立的資格,所以我可以做我喜歡的事。倘若沒有這些錢,我縱然想要做什麼,也需要身體活着來支撐啊。」
林曦半舉着泥杯,緩緩說道:「小時候翻看《百草集》的時候,我就覺得裏面很亂,我自小就不喜歡亂亂的不整齊的東西。我就想,肯定有一種辦法能讓大千世界的萬物可以整齊地分類,找出它們的異同,或許真的有什麼規則在裏面。」
「既然自然有規矩、化學有規矩、算數幾何都有規矩,那麼這些花草樹木鳥獸魚蟲或許也有什麼樣的規矩讓它們長成這個模樣。」
「後來爸爸媽媽都走了,我的遺產登記足夠不需要去濟貧院,我又考入了郡里的中學,過了鄉試,有了考太學的資格,再不濟也能做個開蒙教師。所以我想我這輩子至少可以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有自己的選擇。」
「我想去都城考最好的學校,去學農學,看看整個華夏最好的植物園,還有那些古怪的培育辦法。」
「可這些都需要錢。所以我想,爸爸留下的這些花我是沒辦法再養着了,只好想辦法賣出去。因為我的錢也不多了,而且可以給這些花找個好的歸宿,不要讓父親從大海里九死一生帶回的花朵消失。」
「這些花兒,不是父親的遺物;這些花兒活下去不要消失或許將來有用,才是父親的遺物,我想他也不會在意的。」
說到最後,終究還是有些悲傷,青翠的茶水因為悲傷被盪起了一層漣漪,正如眼淚不會流下來一樣,為了防止茶水漾出,急忙將泥杯放在了桌上,抹了抹眼睛。
「看我,說了這麼多,倒是連問問你都沒有。」
林曦抿了一下淡紅的唇,微微抽了一下有些酸楚的鼻子,大約不想讓氣氛變得有種名為可憐的情愫在其中,有些刻意地扭轉了話題。
「我?我叫陳健,這你知道的。仔細想想,若是問我,我還真沒什麼可說的。以前我和別人說話,開頭都是我爹是海軍的校官,還真沒有以我為開頭的對話,因為實在沒什麼可說的。兩個字:活着。」
林曦笑了,半是嘲弄半是稱讚地說道:「現在你總算有話可以說了。至少想辦法知道了我住在哪裏,而且還用手腳幫了我的忙。只不過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你的心思用錯地方了啊。你應該遇到一個喜歡軍功卓著的女孩子,然後你就會想辦法振作起來,去賺取功勳。哪怕只是堅持一陣,對你而言總是有好處的。」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不再有之前的一個想辦法傾聽另一個卻包含着一絲戒懼。
又聊了一陣,天色從時間和太陽高度來說不算晚,但對於兩個人的熟識程度來說已經晚了。
起身告辭,馬在外面已經等的不耐煩,熟練地跨上馬背,衝着林曦揮了揮手,便朝着城中走去。
林曦站在柵欄前,兩隻手扶着尖銳的木柵欄,看了一陣高高地太陽下遠去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或是一個人生活的久了,難有人和自己閒聊,今天總覺得說的話有些多。
那個騎馬離開的人暫時看起來
第十一章 下一次不用火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