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錢兒循聲望去,發現說話的人是紅魚,這個因為紡線獲得了短暫自由的奴隸。
紅魚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有自己對這個部族有用,自己距離真正的自由才能更進一步——而她所想的真正的自由,不過是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紡車。沒有生產工具的自由都是假的,但現在不是提條件的時候。
注視着眾人,用一種從前坐在虎皮上占卜的氣度說道:「去河的下游點火,燒了樹林,在下雨之前動物和人都無法靠近。而健他們有船,貼着河岸,不會有事的。」
榆錢兒還在考慮的時候,旁邊有女人喊道:「那怎麼行?從來都不能燒樹林的!」
「對啊,一直都是這樣的。」
這是一直流傳下的規矩和智慧,燒了樹林,動物會逃走、果子采不到。每一個部族的孩子學會用火後,首領教給他們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野外一定要把火熄滅,森林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地方。
紅魚微笑着搖頭道:「我們部族吃魚的時候,從來都是把魚切成小塊,每一個學會煮魚的女人從媽媽那裏學到的第一個智慧就是這樣。可這個智慧在你們這沒有用。因為你們的陶罐大,可以放下整條的魚,而我們捏不出這麼大的陶罐。」
「一直都是這樣的也未必就是對的。你們看看外面的麥豆,如果收穫了,我們還需要再去吃橡子果子嗎?曾經樹林對我們來說是存活的保證,而現在已經不是了,一切都變了。」
「木柴可以從草河的上游得到,沿着草河放下來,我們燒的是草河下游的樹林。火一燒起來,沒有人可以穿過火堆。只要不下雨,火可以給我們爭取時間,那些鹿群也會驚慌逃竄,離開這裏,而不是來吃咱們的麥豆。」
別人還在思考其中利害、想要戰勝習慣帶來的思維的時候,榆錢兒已經有了決斷,這的確是個很好的辦法。
她忽然間理解了老祖母時常念叨的那句話:一切都變了,以往的智慧已經不再是智慧了。
曾經一定要住在洞穴里、曾經一定要在春天交合、曾經動物的內臟一定要扔掉……曾經的一切,現在早已改變。
「讓城邑里的男人都來,騎着角鹿去草河下游的樹林裏放火,燒。從草河一直燒到那座山,風是從這邊吹到下游的,燒不到咱們這。」
她看了一眼紅魚,點點頭道:「你很好,怎麼獎賞你等哥哥回來和族人們商量。」
紅魚低下頭,那種曾經坐在虎皮上占卜的氣度一掃而空,慢慢退到了後面。
…………
三天後,草河下游的河岸。
陳健焦急地看着西邊燒起的大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刺鼻的煙味隔着很遠就飄了過來,夜晚也能看到火光。
食物也已經告罄,停下捕魚花費的時間太多,每天的挪動速度只有二三十里,實在太慢。
焦躁不安中,幾艘小樺皮船從上游飄下,遠遠地衝着陳健呼喊着。
焦急的族人興奮地吼叫着,那船上肯定都是吃的,來的人也會帶來村子裏的消息,唯一驚詫的就是,狸貓怎麼可能跑的這麼快?
輔兵們將小船拖上岸,上面的人找到陳健。
「那邊怎麼着火了?」
「是榆錢兒和那個叫紅魚的女人讓我們燒的,說這樣可以防止人衝過去,也能防止鹿群啃食麥豆。」
「好!」
陳健忍不住拍了一下手,這真是個好辦法,森林大火是天然的屏障,落星那些人可以穿越沼澤,卻沒辦法穿越火海,只要撐到自己回去,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那個人接着說道:「船上的食物不多,榆錢兒說真好後一千二百人吃一天的。城邑里還有食物,榆錢兒讓每天送過來一點,要不然你們還得背着食物,走得更慢。」
陳健笑着點點頭道:「這個辦法很好。」
「是啊,老祖母和石頭都誇她呢。」
「族人怎麼樣?你們怎麼這麼快知道了消息?」
「族人們還好,狸貓跑了不到三天就回去了,現在正病着,麥豆現在長得很好,離着很遠就能聞到一股花香味。豌豆纏在麥子上,麥子也沒有倒。」
「那就好
第五十九章 自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