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說放棄,卻不一定真的能徹底放棄。
就像薄涼說的『找生父』那件事,明明已經決定不再去碰,卻還是在聽到相關消息那一刻,忍不住去抓住了那點線索。歸根究底,她還是耿耿於懷母親將她趕出家門時說的話,就想要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薄涼在孤兒院看到正在給林西處理傷口的井嵐,恍然生出一種同病相連,不覺間脫口而出:「你沒有好奇過生父的身份麼?」
正在處理傷口的井嵐跟林西都愣了。林西向她看過來,不解又乖巧的沉默,而後是井嵐輕輕淡淡的聲音:「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就會變成難以卸掉的負擔。我只是我,做自己想做的那種人,走自己想走的路,不求對得起每一個人,只求心無愧疚,這輩子能安然度過,只要這樣,就算這輩子沒有遺憾了。」
做自己想做的那種人,走自己想走的路;不求對得起每一個人,只求心無愧疚,這輩子安然。
一個四十多歲活過兩段人生的人,看待事情的眼界真是讓薄涼嘆為觀止。他所追求的這種境界,說起來那麼簡單,做起來難上加難,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有這樣灑脫的心性跟能縱容這樣灑脫的條件?
他也就是生在一個什麼都不缺只缺灑脫的家庭,不然一輩子錢、車、房、工作…等等這些最起碼的條件都需要夜以繼日的奮鬥,還上哪兒有時間尋求灑脫去啊?
薄涼低着頭在心裏把他的話翻來覆去的腹誹,小小年紀的林西卻把他的話暗暗記進了心裏。
他看着正在給自己小心翼翼處理傷口的井嵐,覺得自己這一生追求的榜樣就該是這樣的人,這樣的與眾不同,這樣的心胸豁達…就算他無法站起來,也始終給自己一種高大威武的感覺。
薄涼也注意到林西看着井嵐的專注眼神,猜想這個小孩子一定被這個閱歷豐富且能言善辯的老男人給吸引住了,當下忍不住笑了起來,連日裏的陰霾散去幾分,說:「我回去了,就快黃金周,客棧忙。」
她抬腳走出去,才想起來來孤兒院的正事,就把查理喊了出來,問:「井醫生對『暴露』這事兒怎麼看?」
查理往屋裏看了一眼,說:「他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不可力擋,大家可以坐下好好談一談。」
「談一談?」薄涼整個人都驚訝,不可思議的問「跟誰?跟他弟弟還是他未婚妻?談什麼?」
「談當初的事,來龍去脈,箇中緣由。」查理依舊惜字如金的解釋。最後還特大方的補充道「楊先生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說董小姐已經知道了,找過來是早晚的事。看我們老闆那意思,左右也是挨一刀,早挨早痛快。」
聽完這種解釋,薄涼徹底無語了,那個『一刀』論是不是有點兒孩子氣了?話說,「楊先生是楊萬里麼?你們跟他還有聯繫?」
「一直有聯繫。」
薄涼再次無語,半晌感嘆一句「難怪會這麼快暴露。」再就什麼話也沒有,出了孤兒院開車往城裏趕,一路上她都在回想接觸時間不久的那個楊萬里。
印象里的楊萬里,心思不定,想法幼稚,耳根子又軟,竄通秘密最容易暴露的就是他這個環節。線索查不到他也就罷了,一旦順藤摸瓜摸到他這兒了,三下五除二就得被人把話給套出來…總之就是一個口兒不緊的大口袋。
薄涼對楊萬里的印象出奇差,就算他幫着善後她金蟬脫殼,她還是對他的印象只有『差』這一個字。她猜那場車禍的詳細原因,他肯定會為那個人隱瞞下來的。畢竟錯愛一場,那些年的情分是她們幾個月泛泛交情遠遠比不上的。
平靜的日子又過去了幾天,到了仲春的四月末,客棧里開始接到來自全國各地的住房訂單,人人忙着核對住房信息跟安排住房時間,臨近黃金周的幾天連說廢話跟開玩笑的時間都沒了。
方遠特別識趣的問薄涼:「老闆娘招臨時工麼?我閒着,可以兼職麼?」
向大娘格外喜歡這個會攝影的小伙子,一面心疼他,說黃金周這幾天忙啊,搬行李收拾客房,有時還得負責跑機場接送…一面又跟薄涼說:「這小伙子還真熱心,這麼熟了,我給他打包票,老闆娘就給他過了吧!」
薄涼完全哭笑不得,這根本就是大家一致通過聘下他這個『臨時工』了,
(79)懷疑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