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桑杖久未接觸主人,數千年來一現世就沾染了生氣之血,若非風衷是凡人,只怕威力會更大。
怒牙海邊的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周圍氣息變化。
郁途抬頭看了看天,藤蔓的氣息壓迫着他的意識,想將他逼出體外,他的聲音已經有些不穩了:「風衷,我真希望你永遠不要被他們找到,可惜你還是引來了他們。」
風衷一言不發,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但願你不會藉助他們的血脈封神……」郁途的聲音漸漸遠去,軒卿雙眼裏微藍褪去,恢復空洞茫然。
風衷緊繃着的心弦陡然一松,跌坐在地。郁途的意識太過強大,她剛才不過是在強撐罷了,恐怕再耗久一點便會一敗塗地。
窮奇直到此時才靠近過來,被施過術法之後它也有些虛弱,沒精打采地耷拉着腦袋。
塗山十方攜着軒卿到了跟前,架起她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風衷點了點頭,摸出乾坤袋,將軒卿和藍玉瓶都裝好納入懷中,一手抱起窮奇,一手拄着龍桑杖,只覺腳下虛浮。
塗山十方招來雲頭,剛要扶她上去,忽覺一道劍風自背後襲來,及時拍了一記掌風過去才沒傷到她。
「交出軒卿!」終於從郁途鬼火當中脫身的紫洇形似癲狂,雙眼都映出紅光來。
塗山十方將風衷在身後一擋,一揚手便掀去一陣狂風。
紫洇被吹得連連後退,堪堪站定便又揮劍攻來,口中怒道:「妖狐,敢擋老子報仇!」
「你個老王八蛋,自己才是妖魔,還有臉罵本王?」塗山十方擄擄袖子,雙手一合,燃起騰騰狐火,朝他一揚而去。
紫洇霎時被狐火包圍,惱怒地揮着劍抵擋,餘光瞥見那小姑娘要登雲而去,顧不上損傷就硬沖了出去,忍着火灼的劇痛大吼:「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你今日不交出軒卿,我定叫你碎屍萬段!」
風衷還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傀儡的名字,想起初遇時他的慘狀便停下了腳步:「我還道他那樣一個溫和的小神究竟惹到了什麼樣的仇家才落得那般下場,看到你如此面目就明白了。」
「少廢話!總之老子就是要他死!死一萬次都不夠!」紫洇叫囂着又襲了過來。
風衷龍桑杖一豎,他腳下岩石裂開,險些掉下去,倉皇躍開。他從不相信種神的傳說,也認不出種神法寶,只覺得是這凡人的雕蟲小技,臉上妖印浮動,周身煞氣暴漲,劍花一挽,殺意又至。
風衷想再用靈力驅使法寶,喉頭一甜,單膝跪地,扶着龍桑杖才不至於摔倒。
塗山十方忙擋在她身前,招來狂風襲向紫洇,還沒來得及轉頭扶風衷,眼前紅影一閃,方君夜已將她攜在懷中朝遠處掠去,只剩窮奇在眼前噗嗤直哼。
方才沒見到他,還以為這小子跟郁途一起走了,沒想到躲在暗處來了這麼一手。
正要飛身去追,紫洇劈開狂風又纏了上來。塗山十方腳步頓住,眼神漸冷:「也罷,這是你自找的,就當是為軒卿報仇了。」他抬手幻化出柄玄鐵摺扇,一揚展開,扇沿薄刃般鋒利。
紫洇冷哼一聲,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劍光大開大合,想要速戰速決,哪知幾劍送出之後就不見了他人影。胸前驀地一涼,他倏然一怔,低頭發現胸前已被開了道數寸長的口子。
倏然捲來了一陣寒風,順着傷口鑽入他體內,寒氣被風送遍五臟六腑,幾乎要貫穿全身。塗山十方影子一般在他周圍遊走,待紫洇回神時已經渾身佈滿傷口,鮮血汩汩而出,只發出一聲悶哼就倒了下去。
塗山十方摺扇一收,立即朝方君夜消失的方向追去。
方君夜攜着風衷一路疾飛,片刻不曾鬆懈。風衷渾身軟如棉絮,只能緊緊握着龍桑杖。沿途景象十分陌生,她猜想方君夜走的是與來時截然不同的一條路線,定是為了防止塗山十方追來。
這條路線不僅隱蔽,距離竟也比之前大為縮短,明明怒牙海在混沌界的盡頭,也就這片刻的功夫,眼前居然出現了那旋渦狀的白雲,天界入口赫然已在眼前。
方君夜忽然停了下來,警惕地望着入口,甚至還按着雲頭後退了一些。
風衷也察覺到了異樣,入口附近傳來了滔天的神仙氣息,且越來越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