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曆險記(長篇小說)張寶同
想着想着,我就困了累了,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我被餓醒時,才發現已是午後的時辰。我就起來給自己煮了些仙芋吃。吃過飯,也不想再睡覺了,我就上到草坡的高處,等着勿則回來。我不知道勿則是去哪了,但是,我這時很希望能有人跟我說說話,給我些安慰,就像一個歧路迷惘的孩子,等待着大人指出一條回歸的路。
傍晚時分,勿則才回來,一副疲憊落魄之色。我問勿則,「從何處回歸。」他從馬上下來,說「自王宮而歸。」我一聽,就說,「兄長無過,為何自找不快?」勿則說,「國王使我為護衛,今有此事,不可不報。」我嘆了口氣,心想,此事只怕是瞞還瞞不住呢,他卻要主動進宮稟報。好個老實迂腐的勿則。於是,我便問道,「國王意為如何?」勿則說,「我欲懇求國王收取長劍,解我官職,將我放逐荒島,服勞役三月之後解甲歸田。然國王寬厚大度,只說是此事全是雲布一人所為,與我無過。」
我一驚,問道,「國王向來公正待人,如何能說此事全是雲布一人所為?」勿則黯然低語,說,「雲布早時就去了王宮,向國王辭職請罪,要國王將他放逐荒島,服刑一年。然國王得知他曾三次將你擊敗卻毫髮無傷,便只將他放逐荒島,服刑三月。」我一時無言,心裏愕喪不已。實際上,這全是我的過錯。如果我要是也像雲布那樣退讓一步,決不會惹得雲布、格娜和勿則為我代過丟臉。可是,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獨自進了宮。見到國王時,我就長跪不起,請求國王治罪於我。國王無奈,便說,「朕未尚加罪於你,如何處置?」我說,「決鬥一事,我所挑起,雲布曾再三推讓,然我不肯放過,後雲布將我三次擊倒,不曾加害於我。現國王將雲布放逐於荒島,服刑三月,豈不是要讓我負罪於國人之前,臉面丟盡,尊嚴全無?」國王一笑,說道,「龍華乃大漢中國使者,初來乍到,不通民法,此乃為不知非過。請龍華不必多慮。」
我知道「不知非過」是國王不肯治罪於我的一個藉口。儘管我不通天國民法,但並非是非對錯不明,因為親疏善惡在天下任何地方都是一致的。我記得人從兩三歲起就能有善惡好壞之分辯,到了四歲時就能辯別是非真假。如此看來,「不知非過」只是個混淆清濁的辯詞。儘管我不同意這個辯詞,但我卻打心底里感激國王對我的深情與厚待。
從議事大殿裏的密室里出來,我心裏充滿着感激與羞愧。自從一同跟隨國王狩獵那時起,我已與烏克爾和玄垣許久未見了。所以,我就想去找他們聊聊,況且,我現在心情時慌時亂,很難平靜。護衛的住處就在議事大殿的東邊。
就在我走到護衛住處的門前時,卻見烏克爾與玄垣押着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從裏面出來。那個女子的胳膊上挎着一個裝着衣物的布包。玄垣則為那女子扛着一個裝着被褥的行李。也許是公務在身,他們只同我作了個揖,便說眼下要押送此人去快樂島,恕不能相陪。我看被押送的女子只有十六七歲,一身艷麗的紅裝,一張粉嫩的小臉,很是耐看,就想這等女子只怕還會犯法?就問,「這女子因何犯法,要把她押送快樂島上?」烏克爾嘆了口氣,說,「並無犯法,只是患有陰濕症。此症只傳播於女人,患者身體陰涼,房事無度,不可醫治,只能押往荒島任其自生自滅。」
我追隨烏克爾他們來到了王宮後面的小渡口邊上。冰河由東向西流去,剛好在王宮後面拐了個很大的彎,形成了一片寬闊的湖面,所以,稱之為冰湖。湖面約有數十平方公里的面積,波光閃閃,水平如鏡,清澈地倒映着藍天白雲。湖中有三五個小島,彼此相隔甚遠。
烏克爾指着對面那個小島說道,「此島便是快樂島。」我又問道,「因何稱其為快樂島?」烏克爾說,「死囚與陰濕病人送往此島,便是有去無回,與快樂中死去。故稱為快樂島。」我說,「此時正值中午時分,何不待午後押送?」烏克爾說,「此時氣溫正熱,不易着涼。若是午後押送,河中氣涼,易着涼腹痛。」
此時,玄垣已將小船備好,推那女子上船。那女子也許已知眼前的歸處,便淒悽慘慘地哭着,不肯上船,弄得烏克爾同玄垣很是無奈。最後,烏克爾懇切地對那女子說,「我們也是公職在身,請姑娘多多見諒包涵。」